第64章伪善

到底这世间还有什么会是真的，温情脉脉的伪善，被刻意抹黑的真性情，他越来越不认识身边的人，为了巩固卫氏更加牢固的地位，舅舅娶了儿子比他还大的平阳公主，而姨母呢？

“我信，我相信你，即使我从不关心宫闱之事，但是我和母亲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姨母在未央宫做了什么又怎么会瞒过我，只是我选择不去想，不去问，因为我从平阳县来到长安，只是想要把匈奴赶出漠北，”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坚定不容置疑的说道。

“霍去病,希望在过20年，你还是霍去病”浅浅的，语气微凉，那是被压抑住的叹息，如果他们不是对立的，她喜欢这样一个盛气凌人的少年。

在未央宫为了生存为了争宠耍一些手段，是无可厚非的，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淹没在宫墙下，那本就是个白骨森森的大染缸，如果没有那些残忍的手段，又如何能在未央宫立足呢，可是那时的姐姐已经放弃了未央宫的一切，甚至还是那么的不屑，为什么姨母她们还不放过她呢？

缴获至匈奴的宝马，在主人巨大的鞭打下，不知冲撞了多少摊位，踩烂了多少东西，引来背后骂声一片，

“哪个王八羔子的，踩烂我的柿子”

“这人谁啊，竟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横行无忌”

“你小声点，不要脑子了，他可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

“哦，原来是骠骑将军，难怪那么肆无忌惮了”

“陛下，馆陶公主进宫求见”

刘彻陡然一怔，好半响才回过神，有多久没见过姑姑，前段日子姑姑病重，可是他硬是让自己没去探望她，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去见姑姑的话，姑姑一定会趁病重提出他无法做到的要求。

“臣馆陶参见皇帝陛下”

刘彻一愣，姑姑今天穿的是一件最正式的朝服，行的是在标准不过的礼仪，那疏离尽乎冷漠的语气，没来由的让刘彻头皮发麻，隐隐似乎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姑姑，好久没进宫了，今天怎么跟朕这么客气，杨得意快赐座”刘彻脸上推砌起的是在虚伪不过的笑容。

“不必了”馆陶冷冷的回绝，即使此刻她还是那么虚弱，但是新仇加旧恨，让她永远不会在皇帝面前服软，她依然挺起胸膛。

“这阵子朝上事多，姑姑会怪朕生病期间没去探望吗”刘彻故作平常的说。

“当然了陛下急于讨伐诸侯，本宫这点小病，何须陛下放在心上呢”馆陶戏谑的看向刘彻，诸侯之反，无不是在次证明皇室的无情。

多年的帝王生涯，已经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除了以拥立之功自居的馆陶公主，以及…刘彻的脸色渐渐拉下来，“那姑姑今天所为何来”

“陛下，本宫打算带须儿回封地”

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彻在听到这句话，也是震惊不已，不可能的，姑姑在长安城盘算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想轻易的放弃一切的，难道姑姑想与诸侯勾结吗？“姑姑年事已高还是在长安颐养天年吧”刘彻冷冷的出口。

“皇帝难道想阻止本宫离开长安吗？还是皇帝怕本宫会与谁勾结对你的江山不利吗？”

“那姑姑为何在此时急于离开长安”刘彻意有所指，彼此俩人都是各防着各自，只是到了此时要的就是开诚不公。

“皇帝凡是不要做得太绝了，别让天下人都寒心了”

“朕不用你教朕该怎么做，总之姑姑今天不给朕一个理由，朕是不会你离开长安的”

“阿娇”轻轻的俩个字，至馆陶口中流出，如同是一个魔力，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俩人，顿时陷入了沉寂，空气好像也一瞬间呆滞了。

“皇帝我只想知道我的阿娇到底在哪里”馆陶死死的盯住刘彻，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任指甲深深的插入自己的掌中，刘彻才使自己的话平稳如波，在平常不过，“姑姑你放心，阿娇一直安然的在长门宫”

如果不是为了能顺利离开长安，馆陶一定会上前跟刘彻撕破脸，安然的在长门宫，馆陶的脸上呈现出一阵癫狂，对这几个字觉得荒又可笑，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即使是死亡也不让我们母子见上一面吗？刘彻你太狠心了，难怪天下的诸侯要反你，我馆陶这一生做得最错的就是把阿娇嫁给你”馆陶的这一句似乎说得太晚了，就像一口痰咽在喉咙里，吐出来后有说不出的痛快舒畅。

刘彻的脸上瞬间的停滞，但那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又恢复了僵硬般的冷酷“阿娇害死朕的妃子和孩子，朕没有灭她九族，应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呵呵，呵呵，咳咳”馆陶止不住的狂笑了出来，连咳嗽也被狂笑给引出来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姑姑，”刘彻神情一黯，有些不忍，不管他们怎么算计对方，可是当初如果没有姑姑，他能不能登上帝位，他自己也不敢想象。

“皇帝，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姑姑别的本事已经没有了，但至少比你早来到这个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的娇娇命苦，我当年造下的孽，全部都报应到她身上，本宫无话可说，但是皇帝，馆陶在临走之前还想上一道奏则”馆陶恭敬的从怀中拿出一份五年前存在的奏则，亲自把它放到刘彻的面前，抬眸，字字清晰“皇帝，卫氏真是命好，古今往来还没有一个皇后像她那样，前有大司马，骠骑大将军坐镇，后有詹府事.皇长子，真是可以高枕无忧啊，”语顿，馆陶突然意味深长的看着皇帝，“不过皇帝的子嗣还真是稀薄啊”语毕，转身仰首阔步的走出去。

“姑姑”刘彻茫然的站起来，连姑姑也要离开了吗，他想要挽留，可是话到嘴里却不知要说什么，

“你放心，刘安那老匹夫是给本宫捎过信，不过本宫不屑，你怎么也是我馆陶公主亲手扶起来的皇帝”回过头馆陶公主最后对自己的侄子说，在这一刻，她不再是病弱的老人，她的眼眸精烁，铁骨铮铮傲然挺立，依如20多年前那个叱诧未央宫的大公主。

霍去病一路狂奔出了长安城，到了空旷的郊外，他跳下马，全身无力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很想把那些事抛诸脑后，可是反反复复所有一切都清晰的盘踞在脑中，姐姐俏丽的容颜，姨母一颦一笑的善良，转瞬间，姐姐姨母的脸都扭曲了，被毁的丑陋容貌，变了质的善良心灵，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他不敢去想象姐姐当年到底受到多大的伤害，每想一下，就像在他心田鞭笞一下，在他们一起携手爬墙离开长门宫，在他接过她递来的糕点，他就是他霍去病的亲人，和母亲一样的亲人，而她却被他另外的亲人伤害成这样子。

他能做什么，找他们报仇吗？为了这个亲人找他另外的亲人报仇吗？这仇他能报，呵呵，上天想在愚弄谁？

是啊，她说过的，他会更后悔的，这是他咎由自取吗？

睁开眼，广阔的天空，蓝得不见一点杂质，他是喜欢这样的颜色，看着它会使人心旷神往，群雁翱翔于天际，自由无边无际的展翅，如果他能飞，他也能飞离这片纷纷攘攘吗？不，这是这种愚不可及的想法，对于姐姐那是永远不能抹平的悲痛，它在心底已经是卫家为她刻上的一条伤疤，可他却无能为力，而卫家得到一切，却丢失却宝贵的善念。

权势真的泯灭了人性，在战场上，他一刀一箭，一步一个血脚印，踏在血肉横飞的尸体上，与白骨森森的未央宫哪个更惨烈？其实他又有什么借口去指责姨母的残暴，他骠骑将军的尊位不是也是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上吗？姨母在做的不过是保卫卫家的地位？可是他呢，从平阳县来到长安，真的只是想把匈奴赶出漠北吗？这个理想过了20年，会改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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