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凤于九天
未央烛火通明，侍从拘谨的站在四处，宫人有条不紊的正忙碌着，整个未央宫陷入一种庄严，华贵，热烈的气氛，黑色是庄重红色是喜庆。
衣着华丽妖娆的胡姬，穿着碧色舞衣，露出雪白的胳膊，美丽的脖颈，偏偏起舞，顿时丝竹声绕耳不绝，琵琶笙管交凑，这是大汉朝最繁荣的景象，四海归臣，百姓开始他们安居乐业的生活。
以接待南越国为由的宴会，其实暗藏波涛汹涌，以卫派和陈派加上中立派成为的三足鼎立，成为宴会上座位的排系。
在临近宫宴前一天，天子解了卫青的禁令，连带出席今天宫宴的圣旨一起到，连日来笼罩在卫氏的顶上的阴霾终于稍稍的拨开了，而以卫氏马首是瞻的终于可以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了。
而那些曾经依附在馆陶公主，窦氏刘氏宗亲，终找回在长安城的颜面，近十年来被骑奴出身的卫氏打压得在长安城毫无立足之地，在陈后回宫后，纷纷表明了立场。
而由皇帝亲手提拔的公孙弘，桑弘羊，李蔡，张汤等，却依然是明哲保身，是属于皇室内部的争斗，他们在乎只是结果。
他们纷纷都往那还空空的御座上看去，天子还未至，这卫青虽然解除了禁令，但卫皇后还被禁足在椒房殿里，天子宴请使臣帝后一定要同时出席，看来今日陪在天子身边的一定是建章宫的那一位了。
而宴会上最尴尬的却是一人坐在边上的霍去病，前方那些热闹的场面，他连抬眼看都没有，只是一杯一杯的往酒樽里倒酒，直到好友实在是看不去，才过来夺了他的酒樽。
“去病别再喝了，陛下就快到了”
霍去病抬眼一看，是自己沙场上的战友，露出一抹笑意“赵破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赵破奴不答只是笑着往他身边坐下，道“既然已经是事实的事，如果不能是改变那就应该顺其自然”
“他就是霍去病，阿娇认的义弟”与陈季须彼临而座的刘非还是第一次看到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恩，阿娇好像很在意他”陈季须也抬眼望去，还是不理解阿娇怎么会和卫氏的人结义，“阿娇说他不属于卫家人”
“他竟然能得阿娇如此说道”刘非不由得都看了那个英气勃发的少年，突然间了然的笑了出来。
“怎么了”陈季须看着他莫名的笑意不解的问。
“此时的霍去病就像当年的我们，年少气盛”刘非笑着，拿起酒樽掩饰住眸中的神伤，如果当年由他和馆陶姑姑结盟，那么他和阿娇会白首齐老吗？
“刘非，都过去了”叹了口气，陈季须如此说道。
卫青怔怔的望着这一歌舞升平，心里却是那么的哀戚，如果没有卫氏一族的出生入死，哪来此时的太平盛世，而他已经不是那个统领三军，叱咤西域的大将军，那一句句看似恭敬的尊称，‘长平侯，’从他踏入这里已经开始在他耳边萦绕。
“侯爷，我敬你”那句在他听来无比刺耳的称呼又在耳边响起了。
“谢谢，方大人”他依然面色如常的回敬。
“皇帝陛下，中宫殿下驾到”
杨得意那高昂的声音刚落，所有人的立刻起身出列目光齐齐向入口望去，那是怎样的一个相得益彰的场面，陈后身着封后大典的冠服，凝淡的眼神直视着前方，正红的凤袍使陈后白玉般的面庞更显高贵，原本那种雍容的气韵似乎又平添了几分宛如月华清冷与肃穆。
天子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底下的众人，不怒自威，神色倨傲的五官坚毅完美，身穿墨黑，泛着银色的暗纹，在明暗的夜空里闪烁着最耀眼的光芒。
那一瞬间每个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的震撼，卫青那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神色，终于在见到她时，差点把酒樽上的酒给洒出来，而陈季须刘非霍去病，那狂热激动的眸光一直追随着阿娇的身影，
“皇帝陛下万岁，中宫殿下千岁”匍匐在地的人，从建元开始，曾经见识过那个大汉朝出生最为尊贵的皇后的人，无不在心里感叹，凤于九天，当年那对磕磕碰碰的小夫妻依然最大汉朝最完美无瑕的帝后。
“众卿免礼”天子愉悦的一道，众人才稳稳的站着，看向前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由于刚刚天色的原来，他们又不敢过分窥视帝后的圣颜，此刻他们才看清楚在天子与中宫身后跟着的俩个小小的身影，竟是大皇子刘据，二皇子刘悯。
天子握着她，冷峻的眼神只有在接触到她，才会露出一抹温柔之色，在众人的目光下，他扶着她轻轻往御座坐下，随后才对底下的众人说道，“都坐下吧”
而俩个皇子都乖巧的立在一左一右。
卫青伤感在望着那个不谙世事对着周围的一切露出好奇的外甥，你可知你母后把你送离椒房殿，只是想保住你有朝一日不会受到椒房殿的牵连，可为什么到头来你竟会落到她手里？陛下你到底欲为何为？
一身青色的胡服的赵阔从几案上站出，手捧着黑色盒子，俯首恭敬的说，“降臣赵阔拜见皇帝陛下，皇后殿下”
赵阔的话一落，众人又是一惊，纷纷侧头的看着浑然不觉的赵阔，又见天子脸上那更璀璨的笑纹，心里不由得又要开始沉思着下回若见到中宫殿下该怎样称呼，但，中宫不就是大汉朝的皇后吗？只是这俩宫并立，这历朝历代以来还是头一朝，而卫后似乎也开始沉寂下去，今晚的一切就代表着大汉朝谁才是名副其实的皇后。
“这是南越王进献给陛下与皇后殿下的”赵阔笑道高高举起盒子，杨得意忙走下，接过赵阔的盒子。
“使臣请转达朕的谢意，俩国永结秦晋之好，百年之内不可再动战火”
“降臣必转达陛下的旨意”
“今日的宴席是为了我大汉的将士衣锦故里”刘彻笑着举起酒樽，“南越与我大汉朝永结帝盟，朕这第一杯敬为了大汉朝埋骨他乡的勇士吗？”说完他将酒樽的酒全部倒往地下，一众大臣也列将酒往地下洒。
“这第二杯朕要敬长平侯卫青，他为大汉朝为朕做过的，大汉朝朕会永远的记住的”刘彻的眼睛深深的望着卫青。
“陛下，臣不敢当，如果没有陛下的器重，就没有臣的今天”卫青立刻俯首道。
“朕说你敢当就敢当，今后边关安享太平，你也可在长安城随朕差遣”刘彻笑笑着道。
刘彻举起第三杯向众人道，“朕这第三杯敬各位，前方有众将士出生入死，朝中也要众卿的出谋划策调度一切军需用品”
“谢陛下”
“而朕的最后一杯，自然是要敬朕的阿娇姐，”说着刘彻抬眸柔情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子，而后所有人似难以置信的听到皇帝的话，“朕当年遭人蒙蔽，竟冤枉朕的阿娇姐会行巫蛊，祸乱宫闱，还好朕当时只是先让阿娇姐暂居长门宫。”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天子竟在这时候翻起陈年旧事，无疑是给宴会投下了一道惊雷，刘非，陈季须，霍去病，卫青顿时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甚至连阿娇也是一震，刘彻她想干什么？
感受到阿娇的疑惑，刘彻只是更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抬眸露出一个凌厉的目光，“张汤，朕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天子的话刚落，一个长相普通甚至满脸阴冷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张汤大汉朝有史以来最残酷的酷史，为了使犯人招供不惜使用任何毒辣的手段，因此招到长安城人背后的唾骂，但为人刚正不阿，不畏强权，因当年巫蛊一案而成名，深受皇帝的器重，于他终结的自高祖以来后戚专权的局面，但自那夜皇帝亲临他那简陋的府邸，他将亲手推翻他毕生最引以为傲的案子。
“臣不负陛下所托，经余月的追查，终觅寻到当年巫蛊之患始作俑者楚服竟是来自淮南刘陵的幕僚，而在巫蛊前后刘陵数度出席的长安，与楚服密切接触，陛下这是淮南城破之前，探子抓获的刘陵的心腹侍女，她亲口招供是刘陵和楚服设计陷害中宫殿下的”张汤双手将厚重的竹简高高捧起。
待皇帝将竹简重重的一合，脸上是怎样也掩饰不住的怒火，“好一个刘陵死不足惜，竟敢陷害朕的皇后”
张汤闻言，立刻跪在地上，“陛下是臣失查，致使皇后娘娘蒙冤这么多年，请陛下降罪”
“张卿，平身吧，大错已铸成，还好为时未晚，来人，将凤印呈上”刘彻站起广袖一挥，众人皆倒抽了一口气，目光随着那枚象征着母仪天下的凤印躁热起来。
“当年朕的不查竟中了刘陵的圈套，害得阿娇竟受了这么多的年的不白之冤，朕当年收了阿娇姐的凤印，今日朕完璧归赵，我大汉朝的皇后永远是陈阿娇”
依然波澜不惊平和的脸上，内心却早已坠入那万劫不复的记忆深渊里，曾经人们提起废后陈阿娇都是那么的嗤之以鼻，狠毒，妒妇，行巫蛊祸害宫闱，也许曾经她也认为这样的名声将伴随历史流传千世。
她怔怔的看着身边的男子，流露出了太多的情绪了，曾经因为他的默许，她千夫所指，狼狈的被赶出未央宫，而今在没有任何预警下，他又给她那么多的冲击，她木楞的看着他无懈可击的表情，从宫人的托盘里拿起那枚在烛火月下闪着光芒的凤玺，转身亲身递给她，“阿娇姐彻儿把它还给你”他真挚的看着她。
她犹豫着，迟疑的盯着，那看似轻轻的四方，放到手里有时重到压得你连气也不能喘一口，该伸手去接过吗？感受到他急切的目光，她抬头看到的是哥哥他们担忧又迫切的眼神，她定定了心神，从御座上站起，郑重的接过天子手中的凤印，接着耳边传来的震耳欲聋的膜拜声。
“臣等恭贺皇后殿下沉冤得雪，皇帝陛下与皇后殿下白首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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