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立太子
宣室
“陛下，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匈奴现已不成气候，西域诸国也对我大汉俯首称臣，而太子之事关乎国本，陛下春秋鼎盛，可人心趋利，太子早立陛下也可心无旁骛的定国策”宣室当着满朝百官，须发皆白的老者，字正圆腔，声如洪钟，此乃景帝年间下来的老臣，在朝上德高望重，平日里刘彻对他颇为尊敬，数年前他以身体为由，退出朝堂，不想今日一回到宣室，就石破天惊，他的话刚落，整个宣室立刻炸开。
刘彻眉头微挑，面色却不动声色，立太子早就在他心中盘旋很久了，但今日这事从已不问世事的石卿口中说口，就难免让他心生疑惑，难道是他受了什么人指使。
“石卿，有何高见”刘彻淡然的问。
“汉秉承周制，圣上有嫡长子，臣建议当立大皇子为太子”
“哼…”刘彻冷哼了出来，神情冷峻了下来，“石卿久未入朝，难道不知道此刻嫡长子正育在建章宫吗？”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石卿好像此时才知道宫里这些日发生的事，诚惶诚恐的告罪，“臣久未入朝，年老糊涂了，竟不知皇后殿下已有嫡子，老臣恭贺皇后殿下”
“不知者无罪，石卿是俩朝老臣，依你之见该立谁为太子”刘彻
“陛下，大汉虽礼制周，册立储君不仅取其嫡长，也应立贤，皇子悯自幼天资过人，实乃陛下与大汉之福，臣奏请立嫡皇子悯为大汉储君”
“陛下，臣不能苟同石老，大汉祖制储君立长不立幼，大皇子据才是陛下的第一子，天子皆知，陛下应立大皇子为太子”
刘悯静静的站着，任阿娇给他整理繁琐的衣冠，却听她口中细细的叮嘱，“今天你重回博望台，太傅给你讲的都是治国安邦之道，你要认真听，有不明白的记在心底，可以请教太傅，回来也可以问你父皇”
“恩，儿臣知道了，”小刘悯郑重的点点头，嘴角却有点抽搐，这衣冠让母后殿下越弄越乱，但母后殿下脸上真的好温柔，跟娘亲一样，“儿臣可不可以要张贺作为伴读”
“张贺…是哪家的孩子”阿娇从繁琐的衣冠抬起头。
“是廷尉府张汤大人的儿子”
“张汤…”阿娇一愣，闹钟倏然浮起张汤那不苟言笑冷酷的面容，他会养出什么样的孩子呢？“既然悯儿选中了他，那我跟你父皇说”
“谢母后殿下”刘悯着实开心，之前他就跟母亲提起要张贺做伴读，可是母亲说据皇子比他年长伴读还没选好，他不可越到他前头，这事也就一直搁浅着。
“悯儿你怎么会认识张汤的公子”阿娇不免好奇的问。
“过年的时候在宫宴上认识的，他比儿臣年长三岁，比儿臣懂得可多了，儿臣一直想向他请教”
“恩，还是悯儿慧眼独到，张贺的父亲跟我和你父皇的因缘可深了，你下了学早点回宫，晚上我请了王夫人过来用膳”
“是，母后殿下”刘悯一喜，低头一看，母后殿下这肯定弄不好这冠带。
“你怎么了，我今晚可是请了王夫人来用晚膳，你可不许冷着一张脸，让人用顿膳也不安定”自下朝来，刘彻的情绪一直起伏不定，治了好几个小黄门，阿娇实在是看不下去，就从案上起身走到刘彻身边笑着揶揄着说。
“阿娇，朕要立太子”刘彻一脸严谨看着阿娇清澈的眸光简单的说。
阿娇一顿，却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只是问“决定是谁了吗？”
“刘悯”刘彻不出意外的说，不止是因为是阿娇的关系，而是刘悯的天资，只是对于自己的那一个第一子，他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失望。
“朝上争成什么样了”阿娇淡淡的问，恐怕此刻卫氏的人都应该开始如坐针毡了，刘悯成为太子只是一道圣旨的形式。
“公孙弘，李蔡，桑弘羊一向立足相望，俩不相帮”刘彻沉沉的说。
“那张汤呢？”阿娇突然问。
“张汤…”刘彻蓦然一震，显然没想到阿娇会提起张汤，在他亲手为阿娇洗清巫蛊之案后，他就与卫氏成为了敌对。
“刘悯选了张汤的儿子作为伴读”阿娇说道，解了刘彻心中的疑惑。
刘彻心底一沉，只是因为这样吗？“阿娇你还记恨张汤吗？”
阿娇一怔，她该记恨谁，张汤也不过是形势所逼而已，“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即使有恨也没了，他最后不也是还了我清白吗？”阿娇微微一笑了出来，看在刘彻眼里却如同心中被插了一根刺进去。
“刘彻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伸手抱住阿娇，说道“我不否认曾经的那些事是在我默许下，他们才敢去伤害你的，当我追悔莫及时才发现我到底对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我想挽回的时候你却拼命的想离开我，那时我才知道即使我得到了天下，失去你了，我的余光也如行尸走肉”
阿娇轻轻的闭上眼，殿中悄无声息，她甚至可以听到他那不规则的心跳，也许从来都不是他一人的错，他生来先是她的彻儿，再是天下的主人，所以只有为了天下他才能辜负她，“刘据该怎么办，也许以后他也会恨你，至少曾经卫子夫在你心中是美好存在过的”
刘彻的心口重重的揪在一起，他从怀中拿出那块已经褪去光泽的玉佩，却一直从未离身，“也许那日卫子夫在那群歌女中翩翩起舞，惊艳到朕的眼底，但当朕底下头看到阿娇和朕的玉佩，心里想着却是阿娇姐灿如骄阳的红衣，即使有时阿娇姐骄傲得让朕下不了台，颜面无存，但这就是朕最爱的阿娇姐，谁也无可替代”
“彻儿，我们一起忘了以前的事，重新开始，”
“真的吗？阿娇姐”刘彻猛的松开阿娇，不敢相信的说，直到看到阿娇含笑的眼眸，流光溢彩，重重的点头，“彻儿，我已经放下了，你做你想做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长平侯府的上空灰蒙一片，整个府中似没有半个人影在走动，颓败与萧条笼罩。
平阳从没想过卫氏的危机会如此急转直下，也没想过阿娇重临后位会稳若磐石，无子的阿娇现在是天子最聪慧皇子的母后殿下，明光殿与她同气连枝，霍去病成了她最坚固的后戚，刘非随时候命，还有那传呼其神的皇甫庄主，阿娇的后位比她之前的还固若金汤。
“石老那个老匹夫是从哪里滚出来的”平阳愤愤的怒吼着，“到底是谁请他出山的，只有他敢在这时候奏请立太子，明知这时候卫家根本没有半点争储的机会，”
“公主我听闻这个石老早就不问朝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朝上”一旁沉默不已的卫青，突然问道。
“石老是父皇倚重的重臣，当年退出朝堂是因为年事已高，但威望依然很高，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呢？”平阳也是疑惑不已，脑中慢慢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突然灵光一闪，“对，当年石老与刘非交情匪浅，对，一定是刘非请来石老的”
“刘非…”卫青也是一愣，转而又神色如常“公主，天子现在正值壮年，这太子终究只是太子”
卫青的话意味深长，当年景帝还不是先立了刘荣为太子吗？但最后登上了天子之位可是当今圣上。
建章宫中，烛火笼罩，宫人鱼贯而入，盛满着一桌美味菜肴，围着几个粉雕玉琢的孩子，难得今天南宫没往长乐宫，安庆作为最大的表哥，在一旁忙着照看弟弟妹妹，好不热闹。
“悯儿想娘吗？”用完晚膳，王若牵着儿子走色月色照射下的花苑里。
“想，”刘悯重重的点头。
王若开心的笑了出来，满园的芬芳，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悯儿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刘悯不解的摇摇头，明天有什么不同吗？难道娘也知道张贺可以做他伴读了吗？“娘，张贺可以做的伴读了”
“真的吗，悯儿”王如也替儿子开心。
“恩，母后殿下答应了我，让张贺做我的伴读”小刘悯的眼睛顿时惊亮惊亮的。
王若微微一怔，脸上还是那柔柔的笑容，“悯儿一定要记住娘的话，要把中宫殿下当成自己的亲娘”
“娘，儿会的”
“阿娇，你这脸色怎么有些发白，彻儿呢？宣太医来看看”南宫挽着阿娇关怀的问，这几天她都待在长乐宫，一直都没怎么关注阿娇。
阿娇笑着回，“阿姐，没事，今日没睡好午觉，彻儿这回可能还在宣室”
“阿娇你这身子可受过重伤，不能轻易忽视，不过阿娇总算苦尽甘来，悯儿聪慧懂事，只要过了明日，”南宫欣慰的说。
“姐姐，阿娇现在已经无所求了，只想和彻儿过好以后的日子”阿娇淡淡的一笑，脸上闪着溶溶的幸福，“阿姐，太后….”
南宫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时好时坏，阿娇就不要为这事操心了，姐姐也可以进宫陪着母后”
“恩，阿姐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送走了王若，阿娇也确实感觉到有些疲惫，这几天好像又犯了那嗜睡，坐在案上看了一会书，实在犯困索性就不等刘彻，就先去睡了，直到刘彻回来，挑开帘帐，却听见阿娇均匀的呼吸声，满身的疲倦顿时都卸下，他脱掉外衣，躺到阿娇的身边，感受到熟悉的气味，阿娇自觉的往刘彻的怀里靠去，刘彻立刻把阿娇搂在怀里。
“彻儿你回来了，我好困先睡了”阿娇闭着眼轻声的嘟嚷着。
“恩，阿娇睡吧”刘彻窝心的一笑，躺在这一张他妻子为他暖起的床，他这一辈子都舍不得起来。
“奉皇帝陛下旨意，嫡子悯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刘悯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
杨得意尖锐的声音宣告国之储君，却给卫氏重重的一击，大汉的子民终清楚的认识到了，卫家已经完全失势了，而长安城真正的后戚是沉寂了十年的堂邑侯府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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