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东洲路戮家异事
漓漾彻夜辗转难眠后，天终于亮了。简单收拾一下，她跟夜熙离开客栈，前往戮家。
与昨天夜里不一样，今日，漓漾跟夜熙是正大光明的来到戮家。
“晚辈夜熙见过戮老庄主！”踱步走入正堂，夜熙带着漓漾来到堂前，双手抱拳朝着主位上的戮家家主戮明泰做了个揖。
漓漾从善如流，跟着上前福身问礼：“晚辈漓漾见过戮老庄主。”
戮明泰已经年过半百，头发尚未见花白，身形高大而魁梧，精神看起来极好。在夜熙与漓漾问礼的时候，他抬袖爽朗笑出声，虚虚扶了一把，让夜熙与漓漾起身。
“两位不必多礼，拓儿，过来见过安世公子！”戮明泰话落，立马有个年轻人从他身后走来，规规矩矩的给夜熙及漓漾见了个礼。
“见过公子，见过姑娘！”
“戮公子不必多礼！”夜熙也虚扶一下，然后一行人落座。
戮明泰命人奉茶，边抬头望向夜熙，笑着问，“公子老远过来，不知有何紧要之事？”
夜熙正欲开口，眼角的余光冷不丁瞧见戮明泰眼底泛开的悠悠绿光，心里一阵愕然。
一番思量后，他抱拳出声：“此行前来打扰戮老庄主，着实是有一桩紧要的事情。前些日子，令千金带着聚魂灯前往锦官城，并闹出不小的动静，所以……”
“阿月。”戮明泰方正的国字脸骤然变色，惊呼出声。
“公子可知小女下落，小女顽劣，是在下教导无方。前些日子小女忽然盗走聚魂灯离开东洲，老朽派人多方打探，皆是一无所获。不曾想，她竟是闹到锦官城去。”
“其实庄主也不用担心，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回话的时候，夜熙一直用余光打量着戮明泰的神情，可饶是夜熙聚精会神，也没从戮明泰脸上看出什么不妥来。
“是么，请问公子小女如今在何处？”听了夜熙的话，戮明泰好似松下口气，追问起戮银月的下落，俨然是慈父的模样。
夜熙心底疑惑颇多，自然不会与他如实相告，又道：“此事关系到戮家另外一桩秘事，说来也是在下多管闲事。不知道庄主，可还记得溯玉。”
“溯玉！”夜熙话一落，戮明泰面色瞬间惨白。
夜熙心中了然，接着开口，“令千金利用聚魂灯给大公子续命，后还是溯玉用仙灵救回令千金一命呢。后来，令千金便将聚魂灯交给在下，请求在下将其送回东洲。”
“老朽代戮家上下多谢公子，这一路，公子辛苦了。”在夜熙提到聚魂灯时，戮明泰的眸底赫然亮起光。竟是半句也没再提到他的儿女，言语之间关切的，只有聚魂灯。
“公子，舍妹可还好，还有大哥他……”站在戮明泰身边一直不开声的戮银拓倒与他父亲不同，抢在夜熙回话前插了一句。
夜熙正想应他，却被戮明泰打断，“住口，那两个孽障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理他们作甚。”
说完，戮明泰转面过来对着夜熙，脸上神情柔和几分，不似叱喝戮银拓时的严厉。
“请问公子，聚魂灯何在？”
“哦。”夜熙故意迟疑一下，抬手往脑门拍了几拍，看向戮明泰的眸光带着抱歉。
“真真是在下的不是，一心想着戮姑娘的事情倒忘记正事儿了。是这样的，聚魂灯毕竟是神器，在下担心护它不周，便将它放到苍天之涯去，有仙都的几位长老看顾着，也好周全。”
“苍天之涯，你此番没有将聚魂灯送过来？”听到夜熙说他此行没带上聚魂灯，戮明泰柔和的面色骤然大变，音色都生生加重几分。
尽管如此，夜熙也没有被他唬住，起身抱拳满脸惭怍。
“是在下不是，在下到底年轻，怕有负所托。为了稳妥起见，将聚魂灯放到苍天之涯，由戮老庄主亲自去取，也好周全。老庄主觉得，在下这个主意如何？”
此时的戮明泰只觉得自己心口梗着一口气，堵着上不来，让自己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他暗自压抑许久，愣是逼自己给夜熙挤出一个笑容，道：“公子心思细腻，思虑周全，老朽感激不尽。还是有劳公子走这一趟，老朽立即就派人前往苍天之涯迎回聚魂灯。”
“好，那在下就不多加打扰老庄主，告辞。”作揖后夜熙直起身来，跟戮明泰请辞。
没见着聚魂灯，戮明泰也没心思招待夜熙，打发戮银拓送他们离开，便起身返回后院。
戮银拓奉父命，亲自将夜熙和漓漾送出门口。不像戮明泰那般绝情，戮银拓迫不及待的问起戮银月还有戮银州的下落。
“公子，刚才听到您提及家兄还有舍妹。不知道他们，可还好？”
一行人已经走到门口，夜熙前脚跨过门槛，因戮银拓的话生生在门前停住。
夜熙凝眸看着戮银拓的脸，他满脸的着急关切，不像是装出来的神情。夜熙遂道：“戮姑娘尚且安好，只是戮大公子，已经消散于世间。”
“怎么会这样？”戮银拓一时身形不稳，后退好几步，靠在门上才站稳。
夜熙上前在戮银拓的肩膀上拍了拍，轻声劝道。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大公子的残魂全靠戮姑娘用阳寿养着。戮姑娘坚持不了多久，大公子终有一日是要消散的。如今溯玉救了戮姑娘，有溯玉陪大公子一起离开世间，对他而言也是成全。”
明白夜熙说的皆是道理，戮银拓脸上还是抹开一缕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道：“是呀，是成全。生前的时候他们不能在一起，死后能在一起，确实是成全。”
“好了，你不用再送了，告辞。”没再理会戮银拓，夜熙转回身，迈步走下台阶。
漓漾急急忙忙跟上，走远后漓漾特地回头看戮银拓一眼，发现他还站在门口。天边有流光倾泻下来，倒在他身上，他颀长身形显得极其孤独。
回到客栈，漓漾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闯入到夜熙的房里。
夜熙仿佛累了，一入屋就在堂前软榻上坐下来，端着案上的茶盏仔细把玩着，脸色甚是深沉。
“夜熙。”看到他这样，漓漾隐约感觉到要出什么事情，踱步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聚魂灯不是在我这儿么，你为什么要骗戮家的人，说聚魂灯……”
漓漾话没有说完，夜熙忽然扑过来，将她嘴捂住。
因用力过猛，夜熙一下子将漓漾扑倒在软榻上，他的手贴着漓漾的唇，细腻的触感从他掌心传来。漓漾精致的面容放大般，倒映入他眸底，那对水汪汪的眸子，蹙着潋滟波光。
独属于女儿幽香的浅浅气息窜入他鼻端，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不紧不慢的拨动着他心底的弦。
“你，你，你……”漓漾被他的举动吓着，双颊顿晕开两团绯霞，整个人如一只受惊的兔子。
夜熙也反应过来，慌忙起身松开，“对不起。”
“没事。”漓漾也起身，偏头整理自己被他弄乱的衣襟，小声道。
不敢再挨近在漓漾身边，夜熙坐到另外一处，也不敢转头看漓漾，他的声音不似先前的明朗，“眼下戮家有古怪，聚魂灯的事情断不能让他们知道。所以，你要格外小心。”
“哦，好的。”漓漾一心还沉浸在方才的火辣里，头脑昏沉的紧，压根听不清明他说的啥，只是胡乱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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