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怎么还上去
佟少钦的身体瞬间僵住，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扯住了林溪的袖子。
他极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林溪，别上去了！我们已经输了，现在再上去只会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坐下来接受现实吧。”
林溪闻言，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异常平静地落在他的脸上。
“佟少钦，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用再管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说完，她轻轻挣开他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地站起身，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便径直走向了会场前方的发言台。
会场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声，各种目光交织在她身上。
“她怎么还上去啊？这不是明摆着已经输定了吗？”
“就是啊，康特医药刚才展示的方案简直是无可挑剔，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估计是年轻气盛，硬着头皮也要走个过场吧，毕竟脸面上实在挂不住了。”
康特明董事长安然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位置，不紧不慢地端起手边的茶杯，悠闲地吹了吹水面上的浮叶。
他那双略显浑浊的老眼里，此刻满是看好戏的轻蔑神色。
他微微侧过头，对坐在身旁、神情似乎有些紧绷的高志强低声说道：“志强，放轻松点，不必紧张。这不过是个小丑登台表演的环节罢了，根本不会影响我们最终的胜利结果。”
高志强努力压下心头那一丝莫名的不安，恭敬地点头回应道：“是，董事长您说得对。”
此时，林溪已经稳稳地站定在发言台前。
她并没有像前面的竞争者那样打开电脑或投影仪准备播放PPT，只是静静地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然后用一种沉静如水的目光扫视过台下的评委和来宾。
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溪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手提包中取出了一个略显厚重的牛皮纸文件袋，然后“啪”的一声，将文件袋干脆利落地放在了讲台正中央。
“各位评委，各位来宾，大家好。”她的声音通过优质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的每个角落，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镇定感，竟然让原本还有些嘈杂声响的会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刚才康特医药所展示的方案，确实非常精彩，令人印象深刻。”她一开口，说出的竟是这么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怎么一上来先开口夸赞起竞争对手来了？
坐在康特明旁边的高志强，脸上也开始露出了更加得意洋洋的笑容。而坐在后排角落的佟少钦，则羞愧得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抬头看周围人的反应。
“尤其是他们方案中提到的那个核心算法模型，逻辑结构异常缜密，整体构思也堪称巧妙，几乎可以说，已经达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
林溪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语调平稳得像是在客观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艺术品。
“但是，”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她的话锋却陡然一转，目光也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目标。“我想在此请教康特医药的代表高志强先生一个问题。”
她的视线，精准无误地越过众人，牢牢锁定在了高志强的身上。
“你们在方案中详细描述的那个所谓‘C-7样本’，在进行到最关键阶段的临床试验时，最终得出的核心结论究竟是什么？能否在此向大家公开说明一下？”
高志强脸上那原本志得意满的笑容，瞬间就彻底僵住了，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
他几乎是本能的、带着惊慌失措的神色，猛地扭头看向就坐在台下的董事长康特明，眼中满是求助的信号。
康特明眉头紧皱，但面上仍强作镇定，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高志强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高志强接收到信号，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故作镇定地对着话筒回答：“这位林小姐，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某些关键信息吧？”
“我们的方案内容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什么所谓的‘C-7样本’这个概念。”
林溪闻言，只是轻轻地冷笑了一声，追问道：“哦？是吗？那好吧，就当我记错了。那么，请允许我再问高先生另一个问题。”
“你们引以为傲的那个算法，在处理‘A组3号受试者’所出现的严重副作用数据时，具体是采用了哪种处理方式？”
“这些不幸的受试者，当时究竟表现出了什么样的具体临床症状？这个问题，总该在你们的报告里吧。”
高志强的额头上，此刻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出细密而冰冷的汗珠。
他再次下意识地、带着更深的惶恐看向台下的康特明，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康特明的脸色，也终于“唰”的一下彻底变了，变得铁青。
他身边的助理急忙凑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急促地说道：“董事长，她刚才提到的这两个样本和受试者编号，好像都是当年林氏医药实验室里使用的内部废弃实验编号！”
康特明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伸手指着台上的林溪，厉声呵斥道：“林小姐！请你立刻停止这种毫无根据的信口雌黄！”
“我们康特医药是业内正规的、有口皆碑的医药企业，绝对不允许你在这里进行这种恶意的中伤和诽谤！”
会场里，此刻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气氛的急剧变化，看出了情况明显不对劲。
评委席上，一位资历极深、白发苍苍的老专家，突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面色凝重地拿起了面前的话筒，声音严肃地向台上的林溪提问道：“林总，你刚才提到的这两个非常具体的样本和受试者编号，听起来确实属于高度专业的内部术语。”
“这似乎……并不在康特医药此前向我们评审团公开提供的任何技术文档或背景资料里出现过。”
“那么请问，你究竟是从何种渠道得知这些编号及其相关信息的？”
林溪面对质问，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却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的目光如炬，扫过全场，然后清晰的、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之所以知道得如此清楚，原因很简单。”
“因为康特医药今天所展示的这份所谓的‘完美算法’及其核心数据，其真正的源头，是我父亲林正德先生，在五年前，就亲自决定封存弃用的smzg001药物研发项目的核心机密数据！”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让这个爆炸性的信息在每个人心中发酵，然后才继续说道：“而我刚才当众提出的那两个具体问题，所涉及到的案例，正是我父亲当年最终决定放弃这款药物研发的、最直接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说着，她当众打开了那个厚厚的文件袋，从里面取出了几份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纸质文件，并将其展示在了会场的大屏幕上。
“这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林溪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已经接近成功的这款药物，在后续深入的临床试验中，被明确证实会对携带特定基因序列的人群，造成不可逆的、严重的神经系统损伤！”
“换句话说，”她环视全场，掷地有声地落下结论，“康特医药今天极力推崇的、所谓的划时代创新项目，其本质，是一个从未完整通过严格人体临床试验验证的、潜藏着巨大未知风险的、危险的基因改造药物！”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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