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跳啊
这句话如同踩中了陆宴修的痛脚，他几乎是不假思索，“那孩子不是我的，我根本没有碰过她，那个孩子是别人的，跟我没关系。”
他话音刚落的瞬间，门口清晰地传来一声东西落地的脆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抽气声。
“谁？”陆宴修猛地扭头呵斥。
林疏颜看到那片古驰衣角迅速消失，知道陆知瑶已经听到最关键的部分跑掉了。
目的达到，她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跟陆宴修纠缠。
脸上的委屈在一瞬间收得干干净净，林疏颜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甚至带着点怜悯看了眼陆宴修，“陆总，这种无聊的玩笑以后不要再开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说完，不等陆宴修反应，她就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离开，留下陆宴修一个人站在原地。
林疏颜离开陆氏后，立刻联系了业内口碑最好的私家侦探，重金聘请对方紧密盯梢陆宴修。
她倒要看看，这对“苦命鸳鸯”在她那番挑拨后，会上演怎样一出好戏。
果然，刚到下午，侦探的消息就传了过来，附带着几张远景照片——陆宴修和陆知瑶去了城郊一处人烟稀少的河边公园。
林疏颜饶有兴致地点开侦探发来的录音片段。
起初是陆知瑶带着哭腔的质问，声音尖利，“哥，你上午跟林疏颜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孩子不是你的？你没碰过我？”
“那当初是谁在我床上说只爱我一个？你现在是想把我一脚踢开吗？”
接着是陆宴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瑶瑶，你冷静点，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我们不可能真正在一起，我最后一定是会和林疏颜结婚的，这是两家早就定下的事情。你能不能懂点事？”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当初大家不是说好了吗？开心一段时间就够了，是你自己要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贪心。”
“我贪心？”陆知瑶愈发崩溃，“不是你自己说的，你爱的人是我吗？是你说和林疏颜在一起只是迫不得已，是你说心里只有我一个，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现在林疏颜她根本就没有恢复记忆，你却迫不及待跑去跟她摊牌，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让我怎么办？”
录音里传来陆宴修的声音，他似乎被逼到不行，语气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那你要我怎么办？”
“你看看现在，疏颜已经完全把周照野当成她的未婚夫了，他们同进同出，感情好得刺眼！再这么下去，等到真相大白那天，林家会怎么看我？陆家又会面临什么？我们两家怎么办？这不仅仅是感情问题。”
这番话彻底击碎了陆知瑶最后的理智。
录音里，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穿透了风声：“我不管，我不管什么林家陆家，我只要你！”
“陆宴修，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抛弃我，我今天就从这里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陆宴修显然被她这威胁弄得更加烦躁，录音里，他的声音十分冷漠，“跳啊，那你就跳下去啊，你以为这样能威胁得了谁？”
他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的侦探急促地低呼了一声，紧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声响，随后就传来陆宴修的嘶吼，“瑶瑶！瑶瑶！”
录音在一片混乱中戛然而止。
深夜，林疏颜在别墅里收到了侦探的完整汇报，包括最后那令人心惊的落水声和陆宴修崩溃的呼喊。
侦探补充道，陆宴修立刻跳下去救人，但因为河水又急又冷，费了好大劲才把已经昏迷的陆知瑶拖上岸，现在两人都在医院。
林疏颜握着手机许久没有说话。
初听到陆知瑶真的跳下去时，她心里确实掠过一丝快意，那是看到仇人遭报应的本能反应。
但很快，那点快意就被更复杂的情绪淹没。
今晚风很大，河水格外凉。
陆知瑶刚刚经历流产，身体本就虚弱不堪，元气大伤。
在这样的情况下坠入冰冷的河水，对身体的损伤肯定特别特别大。
林疏颜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会原谅陆知瑶。
不会原谅她曾经的偷窃和陷害，不会原谅她对自己工作和感情的种种破坏。
那些伤害，实实在在，铭心刻骨。
但在此刻，抛开所有的恩怨，仅仅作为一个女性，听到陆知瑶为了一个渣男这样，她的心底无法控制地生出几分同情。
真的值得吗？
林疏颜摇了摇头，将这份不合时宜的同情压下去。
路是自己选的，孽是共同作的，她没资格，也不会去充当圣母。
只是这个夜晚，注定格外沉重。
另一边，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灯光惨白。
陆宴修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间夹着的烟明明灭灭。
烟雾缭绕着他疲惫而紧绷的脸，医生刚才的话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落水时寒气入侵，加上病人本身子宫受损未愈，这次冲击太大。以后，恐怕很难再受孕了。”
“很难再受孕……”陆宴修重复一遍。
知瑶之前就跟他说过，她很喜欢小孩，以后要生一男一女。
现在她的梦想破灭了。
烦躁感和愧疚感几乎要将陆宴修淹没。
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说了那句“跳啊”，他明明知道瑶瑶情绪不稳定，身体也脆弱。
陆宴修用力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呛入肺腑，却压不住心中的悔恨。
那是他的知瑶，是他从小捧到手心的妹妹。
她毫无生气的样子在他的脑海不断回荡，陆宴修狠狠地捶了一下墙。
掐灭烟头，他转身回到病房。
陆知瑶已经醒了，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直到看见他进来，那眼睛里才出现几分情绪，泪水无声地滑落。
陆宴修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沙哑：“瑶瑶，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陆知瑶只是摇头，眼泪流得更凶。
接下来的几天，陆宴修推掉了所有工作，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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