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成蝶
团队负责人战战兢兢地汇报着各种突发状况和意外，所有这些意外都指向需要更多的资金投入才能化解危机，维持项目运转。
陆宴修额头渗出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再次仔细审视那份机密文件。
文件上面提供的内容确实都是真的，但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对劲。
陆宴修死死盯着那份文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文件本身提供的信息确实都是真实的，ZY集团那个项目的框架、数据和一些技术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可偏偏，实际运作起来就是处处碰壁，意外频发，像个无底洞一样吞噬着资金。
这感觉就像明明拿到了一张标注清晰的藏宝图，按图索骥却总是遇到塌方，逼得你不断绕远路，消耗远超预期的物资。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但他立刻强压了下去。
不能慌。
现在已经投入了那么多，沉没成本高得惊人。
如果现在抽身，之前的所有投入都将血本无归。
继续投入，虽然风险巨大，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万一只是前期运气不好，后续就能走上正轨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行精密计算。
公司账上还有最后一笔为应对突发状况预留的巨额资金，数额刚好能填补这次项目下一阶段的需求。
除此之外，还有一笔为数不少的备用金。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笔巨款也打了水漂，动用备用金之后，他还可以凭借陆氏的根基和以往的信誉，向银行申请紧急贷款渡过难关。
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念头占据了他的大脑。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陆宴修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调集账上所有可用资金，立刻全部投入项目，必须保证项目顺利进行下去。”
他像是在对下属下令，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另外，准备好所有资产抵押材料，随时准备向银行申请授信。”
他就不信，凭陆家的底蕴，会填不满这个窟窿。
命令下达，庞大的资金再次源源不断地注入那个深不见底的项目。
超市里灯火通明，人流熙攘。
周照野推着购物车，林疏颜走在他身侧，目光略有些游离地扫过货架，显然还未完全从之前的冲击中恢复。
周照野并不催促，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她多看了两眼的零食和新鲜水果放进购物车，又在她停下脚步时，耐心地陪她挑选一款新出的酸奶。
“这个口味喜欢吗？”他拿起一瓶，声音温和。
林疏颜有些恍惚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周照野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神色未变，一手仍稳稳扶着购物车，另一只手自然地拿出手机，垂眸瞥了一眼。
屏幕上是手下发来的简短信息：“陆氏最后一笔资金已注入。”
周照野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回了两个字：“收网。”
随即，他将手机若无其事地放回口袋。
抬眼，他见林疏颜正拿起一盒草莓，微微蹙着眉，似乎在检查是否新鲜。
“我来。”周照野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草莓，修长的手指仔细翻看了一下，挑出其中最为饱满红润的一盒放回购物车，“这盒更好。”
他推着车，微微侧身，将她护在人群之外，为她隔开拥挤和嘈杂。
林疏颜看着他专注挑选商品的侧影，超市温暖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心底渗入几分暖意。
她轻轻吸了口气，主动伸手拿了一包他常喝的咖啡豆，放进车里。
周照野垂眸看了一眼，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回到家，林疏颜躺在床上，夜晚的寂静让林疏颜的大脑更加清醒。
脑海中不停涌现出小时候和爸爸相处的画面，爸爸一回家就会来陪她玩，再忙也会参加她的家长会，会苦口婆心地让她好好学习，将来管理公司……
这些……都是假的吗？
陆知瑶才比她小了两三岁，所以在她那么小的时候，爸爸就又在外面有了家庭。
太荒谬了。
林疏颜久久无法入眠。
她打开电脑，无意识地滑动着页面，目光最终停留在一条即将举行的艺术展预告上。
主办方是陆氏集团旗下的一家画廊，主打艺术家赫然是陆知瑶。
展览的名称取得颇为玄虚——“成蝶。”
然而，奇怪的是，所有的宣传海报和预告片里，只有陆知瑶模糊的侧影和展厅空间的特写照片，竟没有一张展品的清晰图片。
这太不寻常了。
对于艺术家个展，作品才是核心，如此遮遮掩掩，除非……
林疏颜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
她立刻联系了一位与陆氏画廊有往来的艺术圈内人，“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帮我打听一下，陆知瑶这次个展，到底展的是什么？为什么宣传上这么神秘？”
几小时后，对方发来了几张匆忙用手机拍摄的照片。
似乎是布展时的现场偷拍，画质不算清晰，但足以看清那些即将被放置在聚光灯下的作品。
那是一组陶土雕塑，融合了传统的颜色与现代极简的流线型体块。
在关键的结构节点处，那个作品运用了一种极为独特的技法，让雕塑从不同角度看有不同的颜色，就像是星河一样绚丽。
林疏颜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一窒。
她太熟悉这组作品了。
这是她早年在一个极其私密的创作阶段探索出的系列，名叫《星河之韵》。
当时她痴迷于宇宙与微观世界的联系，尝试将星云的磅礴与细胞的结构融合到陶艺中。
这组作品充满了实验性，并未完全成熟，她也从未打算公开展出，只留下了一些手稿和几件不满意的试验品存放在老宅的工作室里。
陆知瑶竟然把它偷了出来，还恬不知耻地当作自己的作品。
这人真是抄袭抄惯了，简直恬不知耻！
难怪陆知瑶不敢提前放出图片，一旦提前曝光，很容易就会被熟悉她早期风格的人看出端倪。
林疏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她要的是让陆知瑶和纵容她的陆家，为他们的贪婪和无耻，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她看着屏幕上的作品，冷冷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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