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我可不是神棍。”
冷不丁一句传来，心思被戳穿，她忙摆手：“我没、没……”
“丫头，你不了解我，难道还不了解那位傅先生吗？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地，被我所蒙骗。”
这倒是真的。
俞甜若有所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咱们也算是有缘，既然来了，那就详细地给你说说吧。”
吉婆婆欠了欠身，慢慢道：“我是仙疆蛊术的第一百零二代传人，这种秘术，传女不传男，传内不传外。”
“大部分时候，这种术是用在治病上的，可随着时代的变迁，越来越的外乡人来到这里，他们求辟邪，求改势，求提升时运……”
“这些，其实都没什么，在换来等价财物的同时，也不违背祖训，我能够接受，我最怕的……是像傅先生那样的客人。”
“财大气粗，目中无人，势力强盛又毫无畏惧。”
俞甜：“……”
这四个形容词，用得可真是恰到好处啊，看来这老婆婆不仅学识渊博，眼光也相当毒辣。
“唉。”吉婆婆叹了口气，“而且他所求的事情，实在太过了。”
“他……求了什么？”
“情蛊。”
俞甜心头一跳。
“顾名思义，让一个人对自己死心塌地，一生一世只爱他，这种蛊，违背的是另一个人的意愿，改变的，是别人的命运，所以，每个蛊婆，一辈子只能下一次，所以通常来说，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人。”
“傅先生幸运的地方在于，这个机会，我还没用过，并且我这把年纪，九成九是用不上了。”
“他本人十分乐意花大价钱来买，不过，金钱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缘和诚。”
“我让他将你带到这里，只一眼我就知道，我们是有缘的，至于诚嘛……这样吧，你亲自去看一看，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
看什么？
俞甜满头雾水，奈何吉婆婆是个善于卖关子的，嘴巴闭得很紧，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她们一道出了竹楼，只见一辆小汽车正等在不远处，司机赫然是那个装哑巴的老头。
“我们……坐这个去？”
不怪俞甜震惊，实在是太不搭了。
恍惚中，有种古装剧里出现飞机的荒谬感。
“不然呢？我老胳膊老腿儿的，可不想走过去。”吉婆婆耸了耸肩，率先钻进后座。
坐稳后，老头冷着脸，一脚油门，小车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俞甜摔得七荤八素，赶紧拉住头顶的扶手，回头一看，老婆婆依旧稳坐如钟，不动如山。
“……”
她真不如走路。
好在，有惊无险。
十几分钟后，抵达目的地——一片树林。
“要穿过林子才能到。”
俞甜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头，隐约听到吉婆婆在前面跟老头小声抱怨：“我说，就不能把这林子直接推平，做成马路，然后开车直达吗？每次都要走，很累人的啊……”
“……”她也挺支持的。
渐渐地，树木越来越稀疏，前方的景象变得明朗起来。
等出了林子，一座苍老古朴的建筑完全地映入眼帘。
基座十分巨大，仿佛从泥土地里生长出来的，一道称得上陡峭的石阶通向顶部，石阶的边缘已经磨得圆润。
阶面上残留着斑驳的痕迹，像是青苔，又像是血迹。
肃穆，沉重，还有一种残忍的蛮荒，令人不由地心生战栗。
俞甜隐约感到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那天离开时瞥见的天梯么。
“这是我们仙疆的古祭台，想要下情蛊，就必须表现出最大的诚意，一千零九阶，需三步一叩，五步一拜，直达高台！”
沙哑的嗓音响起，她一开始还没回过神。
等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时，杏眼蓦地瞠圆了。
“等等！您是说，傅阴九他……他照做了？”
“当然。”吉婆婆沉声道，“这关系到祖训，他要是不跪拜古祭台，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刹那间，仿佛有一口钟，在耳边敲响。
俞甜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下，周遭的所有声音顿时如潮水般退去。
她怔怔地望着前方，像是当真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形。
背影依旧挺拔，但膝盖是弯着的，重重地磕在石头上。
明明不是谁的信徒，每一步却很虔诚。
难怪彻夜未归。
难怪那天早上，脚步僵硬，身形不稳。
可为什么？
他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怎么可能……
“不过，我也跟他说了，下蛊一事，也讲究个天时地利和因果，如果没有成功，不可以尝试第二次。”吉婆婆叹了口气，“今天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一定是失败了。”
俞甜垂下眼睑，抿紧了唇角。
“好啦，整件事情的经过，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趁着时间还早，快点赶回去吧，我让我阿弟送你一程。”
两个多小时后，老头驱车回来，吱地一声拉紧手刹，后轮扬起一阵尘土。
吉婆婆正在院子里挖蚯蚓，闻声头也没抬：“回来啦，人怎么样？”
“一开始恍恍惚惚的，后来脸色苍白，到地儿的时候……吐了。”
“哈哈哈……阿弟啊，你的车技，果然还是只有我能适应，哈哈哈哈……”
被当面嘲笑，老头也不生气，接过铁锹干起活来。
蚯蚓挖得差不多了，全部封进坛子里，姐弟俩坐在树荫下乘凉。
老头闷闷道：“阿姐，我不明白，你种的情蛊怎么会失败。”
“当然是因为……谁叫那个姓傅的，敢得罪我老太婆呢！”
吉婆婆满脸得意洋洋：“他用全寨子的人来威胁我，我怎么可能真心诚意地帮他。”
“他以为我在给俞小姐的茶里加的是蛊引子，却不知道，我加的，其实是另一种东西。”
老头好奇道：“你加了什么？”
“墨角虫晒干后磨成的粉，只要一点点，就能感受到蛊虫的气味，时间越久越是强烈，如果那丫头足够机灵，就一定能提前发现！”
“而且我看得出来，这姑娘外表柔弱，骨子里是个犟的，发现后绝对会反抗，嘿嘿，果不其然……”
“既然阿姐你不希望姓傅的成功，那刚刚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道理？”老头依然不解，追问道，“你甚至，还特意带她去了古祭台，明明一开始只有害怕和厌恶，从祭台离开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恐怕等回去以后，就不会那么讨厌和憎恨那个姓傅的了，那你的目的，岂不是没有达成？”
吉婆婆闭上眼，没有吭声。
凉风徐徐，头顶的树叶簌簌作响。
好半天后，才响起苍老沙哑的嗓音。
“阿弟啊，路，是他们选的，我只是，不希望悲剧再发生了，靠掌控别人得来的爱情，到最后，自己也会感到痛苦的。”
老头站起身：“姐，我们回屋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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