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集体企业
第三十三章 集体企业
马万里给苏挽眼里的火热惊了一下。
他瞅着眼前这个身板单薄胆子却极大的姑娘，心头那股子焦躁，竟然给抚平了不少。
他敢跟疯子赌，这丫头也敢跟着下注。
“好！”
马万里一巴掌拍大腿上，那声响把边上的钱经理吓的一哆嗦。
“小苏厂长！你这个条件，我个人完全支持！”
他话头一转，脸上又露出为难的神色。
“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国家对集体企业名分的审批有多严格。别说你这个刚成立的互助小组，就是那些办了好几年的街道工厂，想转正都难如登天。”
“我只能把你的要求原封不动带回去，向县长汇报。最后能不能成，我不敢打包票。”
苏挽心里清楚，这事要是容易，这护身符也就不值钱了。
“我明白。”
她点了头，眼神没半点退缩，“马科长，我相信县领导的眼光。五十万的订单半个月内完成，这不仅是对我们小组的考验，也是对县里的考验。”
“任务要是砸了，丢的不光是我的脸，更是咱们整个县的脸。所以我需要这个名分。这不是为了我个人，是为了让所有参与的工人们能挺直腰杆，心无旁骛的为县里争光！”
她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还把个人要求拔高到集体荣誉的高度。
马万里听的眼皮直跳，这丫头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滴水不漏，还句句都说到他心坎上。
“行！”
马万里不再犹豫，“我现在就回县里！最迟明天中午，一定给你一个准信！”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苏挽起身，客气的把马万里送出院子。
“挽挽，你……你真接了？”
钱经理跟在后头，一张脸都快皱成了苦瓜，“五十万个啊！半个月！这不是拿脑袋往墙上撞吗？”
“钱经理，”苏挽扭头瞅他，笑了，“富贵险中求嘛。再说了，就算完不成，能逼着县里给咱们一个名分，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钱经理瞅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一肚子劝告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长叹一口气：
“你这丫头，真是……唉！”
送走两位领导，苏挽转身回到车间，脸色一下就沉了。
她叫停了所有正在干活的婶子大嫂。
“各位，都停一下手里的活，我有个事要宣布。”
众人看她表情严肃，也都安静下来，心里有些不安。
苏挽环视一圈，把刚才马科长下的订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半个月，五十万个。活儿，我接了。”
话音刚落，整个车间就像炸了锅。
“啥？五十万？”
“半个月？老天爷啊！厂长你没说错吧？”
“这怎么可能做得完啊！咱们就是不睡觉也做不出来啊！”
恐慌跟质疑迅速蔓延开来，刚才还热火朝天的车间，一下子人心惶惶。
陈嫂的脸也白了，她走到苏挽身边，小声劝道：
“挽挽，这活儿……是不是太勉强了？咱们可不能为了挣钱把命都搭进去啊。”
“是啊厂长，这根本不可能！”
“要不……咱们还是跟领导说说，少要点？”
苏挽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等议论声小了，她才慢慢开口：
“我知道，这很难。难到听上去就像个笑话。”
她的目光一个一个的从在场的女人们脸上扫过，“但我想问问大家，你们想不想让家里的男人孩子以后在院里走路都能挺直腰杆？想不想让那些以前看不起咱们的亲戚邻居以后见了咱们都得客客气气的？想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能穿上新衣服吃上肉，跟城里孩子一样坐在宽敞的教室里读书？”
她每问一句，那些女人们的眼神就亮一分。
这些，是她们做梦都想却又不敢想的日子。
“想！”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吼了出来。
“我们做梦都想！”
“可是厂长，这活儿实在是……”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苏挽打断她，“人手不够我们就再招！地方不够我们就再租！设备不够我们就再买！”
她走到车间中间，声音掷地有声：
“从今天开始，我们所有人拧成一股绳！这半个月我们就跟打仗一样！谁也别喊苦谁也别喊累！”
“只要我们完成了这个任务，我保证！”
她伸出一根手指，“这个月所有人的工钱翻倍！并且年底的分红每个人最少这个数！”
她又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块！
年底分红，最少五十块！
这一下，所有人都沸腾了！
五十块钱，都够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两三个月的生活费了！
“厂长！我干！”
“我也干！不就是半个月不睡觉嘛！拼了！”
“为了五十块钱！我豁出去了！”
刚才还弥漫着恐慌的车间，瞬间给一股狂热的激情点燃。
苏挽瞅着眼前这副景象，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军心，稳住了。
当天下午，苏挽就大刀阔斧的行动起来。
她让苏建国跟李婶又去院里招了二十个手脚麻利的妇女，分成了白晚两班，人歇机器不歇。
她又租下大院里另外两间空置的屋子，连夜改造成了新的车间。
她甚至还画了图纸，让镇上的铁匠铺连夜给她赶制更多的蒸笼跟模具。
整个苏家大院，像是上满了发条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夜里十一点，苏挽还在新车间，指挥人装新买的炉灶。
她已经忙了一整天，嗓子都快哑了，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疲惫，眼睛亮的吓人。
苏晴端了碗热糖水进来，满脸的心疼：
“姐，你歇会儿吧，喝口水。”
“我不累。”
苏挽接过碗几口就喝光了，“晴晴，你也早点去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我不困。”
苏晴摇摇头，瞅着姐姐忙碌的背影，小声说，“姐，你好厉害。”
苏挽笑了笑，刚想说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陆野。
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常服，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门口的阴影里，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他的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苏挽的心跳，没出息的乱了。
她让苏晴先回去休息，自己才朝着陆野走了过去。
“你怎么又来了？”
她的语气，连自己都没察觉，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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