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小石头

第七十一章  小石头

一个约莫只有十三四岁年纪的男孩！

身材瘦小得可怜，穿着一身极不合体、打满补丁的破烂灰布衣服，脸上脏兮兮的，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几乎看不清本来面貌。

只有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此刻却充满了惊恐，以及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倔强。

男孩拼命挣扎，但林睿的力量岂是他能抗衡？

他的挣扎只是蚍蜉撼树，很快力气就耗尽了，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微微的颤抖，那双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睿，里面没有求饶，只有一种麻木的认命般的恐惧。

林睿皱紧了眉头。怎么会是个孩子？

如此高明的潜行跟踪技巧，竟然出自一个半大孩子之手？

他稍稍放松了一点钳制，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谁派你来的？”

男孩紧闭着嘴，倔强地扭过头，一言不发，只有胸膛剧烈起伏着。

林睿注意到，男孩瘦得吓人，手腕细得仿佛一掰就断，破烂的衣服下，肋骨轮廓清晰可见。

这分明是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孩子。

他心中的杀意和警惕，不由得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不说话？”林睿松开扣住他咽喉的手，另一只手在他身上快速搜查了一遍。

除了一把磨得极薄锐利的铁片刀，几根用来撬锁的细铁丝，以及怀里硬邦邦的小半块发霉的饼子之外，别无长物。

没有武器，没有标识，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男孩对于搜查毫无反应，只是依旧倔强地沉默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林睿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想起他之前跟踪时那超乎常人的耐心和隐匿技巧，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想要这个？”林睿从行李里拿出一个还算完整的炊饼，在男孩眼前晃了晃。

男孩的喉咙明显滚动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炊饼，闪烁着极度渴望的光芒，但依旧咬紧牙关，不说话。

林睿叹了口气，将炊饼塞到他那只没被抓住的手里。

男孩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饼，又看看林睿，眼中充满了困惑和警惕。

“吃吧。”林睿松开他的手腕，退后两步，以示自己没有恶意，“跟着我饿了好几天了吧？”

男孩犹豫了一下，饥饿最终战胜了恐惧和警惕，他猛地低下头，狼吞虎咽地啃起饼来，吃得极其凶猛，仿佛怕被人抢走，又仿佛饿了几辈子。

林睿默默地看着他，又从水囊里倒了一碗水递过去。

男孩迟疑了一下，接过去，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然后继续啃饼。

很快，一个饼子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连掉在地上的渣滓都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吃了。

吃完后，他舔了舔手指，依旧低着头，不敢看林睿，但身上的敌意和恐惧似乎减少了一点点。

林睿收起碗，重新坐下，看着他，语气平和了一些：“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为什么跟着我？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原因。”

男孩沉默了很久，久到林睿以为他依旧不会开口。

终于，他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复杂地看了林睿一眼，嘴唇嗫嚅了几下，发出极其细微、沙哑的声音：

“……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

话未说完，他又猛地低下头，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林睿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破庙里，只剩下篝火噼啪的轻响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男孩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仿佛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抬起头，眼神中多了一丝决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很轻，但清晰了一些：

“我……我叫小石头……跟着你……是因为……因为……”

他的目光投向跳动的火焰，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和痛苦。

“……我的家……没了……是被……被一群……穿着黑衣服……很厉害的人……”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和仇恨。

“……他们……他们杀了……所有人……抢走了……东西……放火烧了……村子……”

林睿的心猛地一沉！

黑衣？

厉害的人？

烧村子？

他屏住呼吸，凝神静听。

小石头像是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流下，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他用力擦了一把脸，继续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我躲在地窖里……才……才活下来……后来……我就一直……流浪……想……想找到他们……报仇……”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狠厉和绝望。

“我……我看到你……你从那个村子出来……你……你也和他们打过……你还……杀了他们的人……你很厉害……我……我想……”

他抬起头，用那双泪眼婆娑却又充满渴望和决绝的眼睛望着林睿，嘴唇颤抖着，似乎即将说出那个最重要的原因。

“……我想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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