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黑暗
第七十八章 黑暗
那冰冷的、湿滑的、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吸盘质感的触感，轻轻地贴在了林睿的后脑勺上。
没有疼痛，没有冲击。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仿佛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直接烙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林睿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尖啸般的警报，却又被那股冰冷的寒意冻得无法动弹！
他的思维变得极其缓慢，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挣扎。
他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前方那张如同无底深渊般的巨口，正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和令人窒息的恶臭，当头咬下！
森白螺旋的利齿距离他的头顶不足三尺！
他能听到身后，那四眼怪物尖锐的、充满恨意的嘶鸣声，以及它细长爪子刮擦地面的声音，正急速逼近！
然而，这一切的感官，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毛玻璃。
所有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扭曲，所有的动作变得缓慢而迟滞。
唯一清晰的，只有后脑勺上那一点冰冷的触感。
那触感……
正在微微蠕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通过那小小的吸盘，钻入他的颅骨，探入他的大脑！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极致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林睿的全身！
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某种比死亡更加可怕更加不可名状的存在的恐惧！
他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手指僵硬地扣在扳机上，却无法压下。
想要嘶吼，喉咙却如同被冰封，发不出任何声音。
甚至连转动眼球，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的【系统】界面在他意识深处疯狂闪烁，红色的警报文字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滚动刷新，但他却连读取的意念都无法凝聚！
【警告！未知高维精神干扰！意识链接被强制压制！】
【警告！检测到异种精神能量入侵！正在尝试抵抗……抵抗失败！】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神经活动濒临停滞！】
【……启动紧急预案……能量不足……权限冲突……错误……错误……】
系统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如同受到严重干扰的电台，最终彻底沉寂下去。
完了……
一个绝望的念头，如同最后的泡沫，在林睿冻结的意识中浮起。
他所有的底牌，所有的挣扎，在这无法理解的、来自背后的袭击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贴住了自己！
是那四眼怪物的某种能力？
还是……这尸山血海中隐藏着的、更加恐怖的存在？
“林……大哥……”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哭腔和极致恐惧的呼唤，如同游丝般传入林睿几乎停滞的听觉。
是小石头！
孩子瘫倒在地，仰着小脸，那张原本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庞，此刻惨白得如同纸张。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无法理解的恐怖而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正看着林睿的身后，看着那贴在林睿后脑上的东西，小小的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垢，留下绝望的痕迹。
他从孩子的瞳孔倒影中，隐约看到了……不止一条……那冰冷、湿滑、顶端带着吸盘的惨白色触须，正如同拥有生命的诡异水蛭般，从自己身后的阴影中蜿蜒伸出！
其中最主要的一条，正牢牢吸附在自己的后脑！
而更多的细小触须，则在空中缓缓舞动，仿佛在感知着什么，散发着一种冰冷而贪婪的意志。
这是什么？！
林睿的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但嘴巴却无法张开。
前方的巨型蟾怪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它那碾压性的冲锋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疑！
那张巨大的、咬合下来的嘴巴，在距离林睿头顶不到一尺的地方，猛地顿住了！
它那没有眼睛的巨大头颅微微偏转，似乎对林睿身后散发出的那种冰冷、诡异的气息，感到了本能的忌惮。
它喉咙里发出的咆哮声，也变成了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咕噜”声。
而那只从后方再次扑来的四眼怪物，它的动作也猛地一僵！
它四只黑眼死死地盯着林睿脑后那些舞动的触须，裂开的大嘴竟然闭合了起来，发出了不安的“嘶嘶”声，细长的爪子焦躁地刨着地面，似乎不敢再上前。
它们在害怕？
害怕这贴在自已脑后的东西？
这个发现，并没有给林睿带来任何希望，反而让他的绝望感更深！
连这两只恐怖绝伦的怪物都感到忌惮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后脑勺上的吸盘，蠕动得更加强烈了。
那股冰冷的寒意，开始如同活物般，顺着他的脊椎，缓缓向下蔓延！
所过之处，神经麻木，肌肉僵硬，生命力仿佛被一点点抽走！
更可怕的是，林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翻阅。
一些破碎的记忆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穿越而来的迷茫、东山村的篝火、张铁柱憨厚的笑容、与蛮族搏杀的惨烈、赵弘的托付、周县丞的信……如同走马灯般闪现，又被无情地翻阅……
它不仅在吞噬他的生命。
还在掠夺他的记忆。
窥探他的灵魂。
无力感……
林睿从未感觉自已如此渺小，如此脆弱。
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已的一切被未知的存在肆意窥探和剥夺。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巨型蟾怪那布满黏液和利齿的巨口、四眼怪物焦躁不安的身影、小石头绝望哭泣的小脸……
一切都开始扭曲、旋转，仿佛沉入冰冷的海底，光线正在迅速消失。
要死了吗？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
死在这样一个无法理解的地方？
甚至连仇都无法报，村子无法救，承诺无法兑现……
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以及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牢牢吸附在后脑、不断汲取着他生命和记忆的……。
他的手指，终于无力地从步枪的扳机上滑落。
身体，缓缓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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