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心被捂坏了

慕琛确实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说实话，在威逼利诱方面，他才是行家。

鸢尾族的撤退计划定下，族人便开始陆续离开。他们人数众多，不好太大张旗鼓，最终以鸢五味为首的一批人率先趁着夜色偷偷下了山。

剩下的人则等他们坐上前往祁南的大巴后再换另一条路出发。

这些路线是由慕琛制定的，每隔一段路程都有帝豪在外的业务员做接应，名义则是总裁亲自下令需秘密接待的重要客户。

但能不用到这些业务员，还是不用得为好，这段初入人间的行程，终只能靠他们自己。

鸢栖梧站在山顶望着夜色中隐没入树林的族人，眉心萦着淡淡忧愁。

慕琛站在身后替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这些无用的行为不无聊吗？”鸢栖梧微微偏头，淡问道。

她的体质自然不怕冷，也不会着凉，而真到了她会觉得冷的地步，一件人类衣服也没有用。

慕琛并没有被她的冷漠伤到，笑着与她并肩望向山下，“不无聊啊。”

“这可以表达我在关心你，虽然不见得能让你的身体温暖，但这里多少也有一点暖暖的吧。”慕琛捂着心口，突然歪头将脑袋伸到她面前。

鸢栖梧愣愣地盯着他带笑的双眼，半晌后僵硬地偏开了头。

“慕允封就关在祠堂，五味没和你说吗？”

“说了……”慕琛的眸色有几分黯淡，声音淡淡消散在风中，“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又该说些什么。”

慕允封离开得太早，离开前父子俩的关系已经十分疏离。

记忆里父亲消失前的那个清晨，他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父亲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最后只留给他一个有些萧索的背影。

那一眼后来无数次出现在慕琛梦中，当他多年后长大经历种种商场明争暗斗，也渐渐意识到，那个眼神，其实是夹杂着恨意的。

他的父亲恨他。

这一点在他从鸢栖梧口中知道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后，得到了确认。

他的母亲希望能用他替这个世界挽留住他父亲，却让一心随她一起离去的父亲陷入了无限的痛苦与挣扎。

或许于父亲而言，死亡才是一种解脱。

慕琛找了父亲这么多年，而今终于找到了，却失去了迈出那一步的勇气。

又或许，他从始至终都未曾获得过。

鸢栖梧的眉眼有几分柔和，心尖也有些酸楚。

她很清楚，那是一种名为心疼的情愫。

可为什么会心疼呢？她觉得或许真的是因为这件外套的因素。

这外套没有捂热她的身体，却捂坏了她的心，才让她生出这种种奇怪的人类情感。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吧，我也有一些话要再问他一遍。”

……

柏琼离开后慕允封就被独自关在祠堂，除了一日三餐，鸢尾族人几乎没在他身上再费精力。

也正因此，反倒让他生出一种超脱世俗的心态。

在某一个寻常的下午，自己给自己剃了发，遁入了空门。

慕琛见到他时他正在庭前扫地，颇有种扫地僧的意味。

“慕允封，来问你些事。”鸢栖梧沉声开口。

慕允封放下扫把，转身看见慕琛时愣了愣，却没说什么，只是合掌向鸢栖梧鞠了一躬，“阿弥陀佛，贫道法号悟悔。”

鸢栖梧扬手，那些被他扫堆起来的落叶再次飘散一地，她开口：“悟悔，你在悔什么？”

“人世之苦，百般皆悔。”

“既然这么苦，就别强留，把轩辕剑给我。”

慕允封沉默了一瞬，摇了摇头，“贪欲之人若得孽障，恐招引杀戮。”

话音未落，鸢栖梧已经纵身朝那把扫把跃起，同一时间，利剑从扫把中劈出，直直朝鸢栖梧飞去。

“爸！”慕琛张开双臂试图去替鸢栖梧挡下那一剑，但下一秒她已经瞬移到了慕允封身后。

轩辕剑穿过飞起的落叶屏障，偏移位置扎在了树干上。

而鸢栖梧也麻利果断地掐住了慕允封的脖子。

“生死皆为天命，阿弥陀佛。”慕允封再次闭眼合掌，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

鸢栖梧冷笑一声，手掌毫不留情地用力，“你若真无所谓，刚才就不会出手。我倒要看看，主动在你儿子面前送死，你下地狱见到了苏橙该怎么向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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