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差点暴露

第五十二章  差点暴露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裴青越站在烛光阴影的交界处，已不知立了多久。

他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崩溃，听着她诉说着锥心的悔意和承诺，袖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可他面上，却缓缓漾开一抹悲悯而又温和的神情。

他步上前，解下自己的墨色绣金斗篷，动作轻柔地披在顾冥烟单薄的肩上。

“殿下，”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与痛惜，“陛下节哀，苏将军若在天有灵，见您如此伤怀，定然……也无法安心。”

他在“安心”二字上，几不可闻地顿了一下。

顾冥烟恍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裴青越的目光掠过她泪痕交错的脸，最终落在棺椁中那张无声无息的面容上。

那眼底深处，有一丝妒火一闪而逝。

他倾身，更靠近顾冥烟一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畔，安慰低语：“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殿下，您的身子要紧，若您因此积郁成疾，岂非辜负了苏将军……昔日的一片忠心？”

“更何况，臣侍还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冥烟则一动不动的看着棺木中的苏扬，心中后悔不已。

翌日清晨，天色灰蒙，铅云低垂。

顾冥烟终究是力排众议，举行了那场惊世骇俗的冥婚。

皇宫内外素白与喜庆的红色诡异地交织在一起，锣鼓唢呐吹奏的不再是欢快的迎亲曲，而是沉郁悲凉的哀乐。

她穿着繁复华美的嫁衣，头戴华冠，一步步走向那具静置于喜堂正中的棺木。

武百官依品阶垂首肃立，他们身着朝服，臂缠白纱，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前所未有的一幕。

“可惜了摄政王，年纪轻轻，战功赫赫，正是为国效力的好时候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喃喃低语，眼中满是痛惜。

旁边有人轻声应和：“谁能料到，边境一战竟成永诀，摄政王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如今……竟又是这般光景，实在是……”

“陛下此举……虽于礼不合，但这份情意，实在是……”另一位大臣摇着头，不知该如何评价这逾越礼制的深情，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既为英年早逝的将星惋惜，也为女帝这不顾一切的执念所震动。

礼官捧着诏书的手微微颤抖，高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吉时已到——行——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条从殿内延伸出来的、铺着红绸却撒满纸钱的道路上。

“苏哥哥，烟儿终于嫁给你了。”她走到棺木旁，说罢，她深深叩拜下去。

............

皇宫内的冥婚仪式已近尾声。

顾冥烟手持金杯，将杯中清酒仰头饮尽，她扶着棺沿，对着里面无声的“苏扬”低语，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苏哥哥，你看到了吗？从今日起，我便是你名正言顺的妻。

你未竟的志向，你牵挂的百姓，我都会你守住，这正王夫之位，永远只属于你一人。”

这桩冥婚，于公，是为了稳定因苏扬离世而可能动荡的朝局，彰显皇家对功臣的殊荣；于私，则是全了她的心愿。

不远处的裴青越看着顾冥烟的模样，他心中冷笑，一丝烦躁掠过，但瞬间便收起了心绪，重新换上那副深情可靠的模样，“死了，反倒成了永恒。”

他适时地上前一步，虚扶住身形微晃的顾冥烟，声音温柔：“陛下，礼成了，您保重身体，摄政王……会在天上看着您的。”

与此同时，京城外，灾民聚集的地方，已经有人来安置他们了。

几名被派来分发物资、维持秩序的官员，正站在一处略高的土坡上，对着下面惶惶不安的灾民宣读朝廷的恩典。

其中一人，或许是为了安抚民心，刻意提高了声调：

“诸位乡亲放心！陛下心系灾民，即便是在与摄政王殿下大婚的今日，亦不曾忘却尔等！所有赈济粮饷均已到位，定会保大家安然度过此次水患！”

灾民中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陛下真是深爱摄政王啊！”一个老妇抹着眼泪感叹。

“是的，听说摄政王为国捐躯，就是如此情况，陛下还愿意与摄政王举行大婚，此情可动天地啊！”旁边有人附和着。

人群边缘，苏扬正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听着那些百姓由衷的赞叹，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讽刺的弧度。

要不是见过她为了裴青越不管他生死，她还真信了.........

在那赤城城楼之上，不是她选择了裴青越，让他死吗？如今如她所愿，现在又在后悔吗？

真是可笑........

“装模作样！”司灵忍不住低声啐了一口，语气里满是鄙夷，“若真如此情深义重，当初又何必……”

她可是亲眼看到顾冥烟是怎么羞辱苏扬的，让他当众给裴青越下跪道歉，还冤枉他，羞辱他，如今这样，真是装模作样！

就在这时，一道探究的视线猛地锁定了出声的方向，却看到了苏扬。

恰逢其会，奉命前来巡查安置情况的谢安，正骑马经过。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人群，瞬间被那个青衫男子的侧影吸引——太像了！那眉眼，那轮廓，几乎与棺木中那位已故的摄政王苏扬有七八分相似！

谢安心中剧震，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

“这人怎么长得如此像摄政王？”他脑中一片混乱，“难不成摄政王没死？那……那今日与陛下成亲的那位……是谁？！”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得立刻回宫禀报陛下才行！

他勒住马缰，死死盯着那人，想要确认。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锐利，苏扬似有所觉，微微侧过头，与谢安对视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谢安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却了几分。

仔细看去，这男子虽形貌相似，但脸上的伤却没有，而且眼神完全不同。

苏扬的眼神是清亮坚定的，带着沙场淬炼出的锐气和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而眼前这人，眼神沉静如水，甚至带着几分文人式的气质温润，与苏扬那杀伐决断的凌厉大相径庭。

而且，他似乎比苏扬要清瘦一些。

“兴许……只是长得像吧……”谢安喃喃自语，用力摇了摇头，试图甩开那个荒谬的念头。

这世上容貌相似之人并非没有，或许只是巧合，毕竟人死怎么可能复生？他可是亲眼见到过，苏扬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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