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甘澜斗

沈青梨正跟贺兰木学习许多穴位，不过都是以她的哈哈大笑结束，因为贺兰阿姊帮着找穴位时总爱捉弄她挠痒痒，她最禁不住这遭，身子一软，三人这样玩玩闹闹，最终被沈青梨叫停，道：“我不习练这个了，木教我再识些草药便是。”

        前世她喝过一碗药，药中渗毒，那药的味道恐怕她今生都不会忘。

        回到沈府时已是天黑，沈青梨赶着去寿福堂请安，被窦嬷嬷拦了个正着，听里头闹哄哄的声音就知是又闹起来。

        冬月今日留在府里，见沈青梨一回来赶紧将事情说个大概。

        原来是虞氏变卖铺子的事叫沈从崖知道，两人针尖对麦芒，自沈从崖下值吵到现在。

        “夫人被人骗了，那人不准旁的买家去问价，吊急了夫人，又特请了法师忽悠窦嬷嬷的侄孙儿，前几日低价收了来，今儿就高价卖出去，侄孙儿急捞油水，当时没多注意就签字画押，现就是闹到公堂也无用，夫人气的险些昏过去。”

        “叫老爷听到点风声，两人吵起来，夫人咬死不认错，道是那事虞家的嫁妆，没了就没了，暗讽老爷想吞嫁妆。”

        沈青梨听到这儿就想笑了，已不用冬月说她都能猜到沈从崖跳脚的模样，她这爹爹昨儿才被国公爷夸过，已拿自己当个半个诗仙，哪能听这种话。

        “自上回二小姐那事后，两人就冷眼相待，如今瞧着……不知什么时候能和睦。”

        兰烟接话道：“不是还有虞家吗？”

        沈青梨点头，道：“是啊，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放弃吃到嘴的肥肉。”

        现在就得看四姨娘能不能打破这万不得已了。

        不过赵燕初办事确实利索，难怪他今日眼巴巴瞧着她，饿了的小狗似的，险些就要流口水了，原来是等着她赞他。

        ***

        第二日清晨，一进贤康堂，瞧见男席空荡荡的。

        沈青梨从贺兰秋那听来昨儿这贤康堂门前两人打架的事迹，心将二人骂的狗血淋头。

        幸得众人不知二人是因着什么，但她猜也能猜到……定是赵且这漏勺口无遮拦，她应该像前世一样先跟这登徒子约法三章的。

        等孟老大人来的空隙，贺兰秋伸手边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打双陆，边笑道：“哼，前头还见这几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今儿就反目成仇，当真是酒肉兄弟，狗咬狗，一嘴毛！”

        沈青梨跟着笑，心里忽觉不自在，犹如芒刺在背，一抬眼，跟旁侧的甘澜对上眼神，她的眼神略带嘲讽，又带有几分不屑，声音又长又细：“旁人能笑，你凭什么笑？”

        沈青梨还没来得及出声，贺兰秋先拍着桌，道：“甘澜，我忍你好几日了，你近来是得了斜眼病？若你府里的是庸医瞧不好，不如我叫木给你瞧瞧！保管将你治的舒舒服服！”

        “你！”

        “我什么我？明人不说暗话，小五怎么招惹你了？”

        甘澜被贺兰秋气的满脸通红，一扫桌上的书卷，哗啦落了一地，她拿手指着沈青梨，厉声骂道：“谢公子被打，都是你害的！你跟赵且不清不楚，害他傻乎乎为你出头，赵且这等武夫，下手没有轻重……”

        甘澜想到昨儿谢京韵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本就是文人，哪对付的过那等无赖，若没他们几个拉着，只怕他要给打瘸，真是傻子，被打成那样还给眼前女郎说话。

        她抽噎一声，眼泪唰啦啦下雨似的落下，激动道：“谢公子受了伤，回去就发了高烧，都怪你……你真是扫把星！狐媚子！下流胚子……”

        “你说什么呢？”

        贺兰秋把手里的棋子一扔，自地下站起，撸起袖子，手叉腰侧，一副要理论的模样，沈青梨见势忙跟着站起身拦她，道：“阿姊！”

        男席的常宏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喇叭似的喊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做什么呢？”老大人的声音传来。

        孟幡正因着昨儿的事烦躁着，两个混小子直接贤康堂门口打起来，闹的不可开交，今日这女席竟还不得消停，入目就见贺兰秋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满地的书卷，一边盘坐着的甘澜泫然欲泣。

        他一时气急攻心，骂道：“没妄想你们这几个都考取功名好让自己脸上有光！竟连清静都不给老身留，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才会来教你这些泼皮，可惜我不是菩萨，实在无能，点化不了顽石……贺兰，你自来贤康堂，踩坏我多少株花，玩断我多少木尺？课上可记下半句诗？”

        贺兰秋忿忿不平，狠狠瞪一眼甘澜，道：“大人不分青红皂白，是甘澜她……”

        孟幡白胡子翘起，狠狠拍两下桌子，道：“出去！到外边将这贤康堂的受学之道抄上百遍再回来。”

        甘澜收了抽泣声，将身子坐直，抬头看沈青梨一眼，眼底大仇得报的愉悦意味。

        沈青梨拧眉，正要给大人求情，就见他摆手道：“沈五，你给我坐下。”

        贺兰秋拉沈青梨坐下去，气呼呼转过身对孟幡道：“走就走！大人年纪到了，两叶掩目，双眼塞珠。我贺兰家族行医，明儿给您带几位药来，定叫你耳聪目明，反老为少。”

        这话暗讽意味十足，孟幡拿戒尺指着贺兰秋，道：“你……你……”在他骂出声之前贺兰秋已疾步走出书堂，留堂上几人面面相觑。

        “哈哈！”常宏正捂嘴偷笑着，忽听大人道：“常宏，你昨儿参与那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也出去！”

        “啊……”常宏哀嚎一声。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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