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襄阳战
军兵的营帐设在离襄阳城百里外的峡谷中，在陆清尘的点拨下，这场仗打的舒畅无比，西成王的队伍节节败退，二皇子和底下人已拿他当半个诸葛，在军营中备受尊重。
将西成王的粮草烧毁后，他嘱咐二皇子设军营在东南角的峡谷，这处易守难攻，人手已埋伏在四壁石崖上好几日，都没等着人来。
夜近三更时，二皇子和手下喝过酒，大踏步走进陆清尘的营帐，问道：“那些反贼还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有诈罢！”
陆清尘不动声色地将手中那幅画用书卷压住，回：“殿下放心，西成王阴狠心肠，又与官家结仇，既已谋反，轻易不会投降，如今走投无路，集结好兵力，总会来的。”
听他这稳稳的语调，二皇子终于松了气，道：“此来还多亏了你，你任职文官，不想竟于兵书这般有见解，步步为营，这几仗打的实在痛快！兵力折损少，还得一片民众拥戴，回去我定会在父皇面前好好赞你一回，等着领财帛升官阶罢！”
陆清尘谦逊笑着摇头，却见二皇子眉梢带笑，贼溜溜的眼睛转啊转，
略过他伸手拿开那书卷，抽出那画作，他未来得及阻拦，二皇子已将那画作展开，惊道：“好窈窕的仕女图，诶，这脸上怎没描丹青？”他转过头看陆清尘，眼中多了几分戏弄，道：“廖小姐说陆兄无心男女之事，我还奇怪呢！原来这佳人住画里，说罢，这画的是哪家的小姐？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我为你做媒！”
陆清尘收过那画卷，淡淡回道：“附庸风雅而已，叫殿下见笑了。”
二皇子不信，心起好奇，正欲追问，手下人急匆匆进来报告：“殿下，殿下！打过来了！西成王集结南国的人打来了！”
二皇子问道：“润王呢？”
“正从西面赶过来。”
二皇子心道不能叫他抢了功劳，南国奸细的锅还等着扔给他背呢，不由急道：“快！迎敌！”
陆清尘将手按在画卷上半晌，才跟着人出营帐，听峡谷中响起轰隆隆似打雷的声音，仔细听才辨出是马蹄声和号角声。
不一会儿，只见火光片片，浩浩汤汤的队伍骑马追来。
打头的西成王身着银盔，手拿长剑，发髻半白半黑，脸上有个斜长刀疤，其气势壮烈，勒马停住，大吼道：“厉帝无能，草菅人命，赶尽杀绝，本王替天行道，杀尔等鼠辈祭天！”
身后的密密麻麻士兵喊着：“杀！”朝峡谷中的士兵和营帐冲了过来。
二皇子站在崖上的石块上俯瞰，露出一抹狠辣的笑意，命道：“放箭！”
***
峡谷已是一片血海，死人的尸体堆成山。
二皇子慢悠悠地朝那个以长剑撑地的，半跪在地上吐血的男子走去。
走近时，看见他头上白发，二皇子才惊觉自己这皇叔已然老了。
他的笑有些悠悠：“皇叔宝刀未老，对不住了。若皇叔老老实实，父皇还是会叫你襄阳颐养天年的……”
言罢，还带了点可惜的叹息。
“贱种！”
西成王胸口正中扎着一支箭，看向孙呈的眼神带着蚀骨的恨意。
“他这般急着给本王安这顶造反帽子，这么多年，只怕过的比吞苍蝇还恶心！”
言罢，西成王垂着头继续吐血，带了些颓唐的意味。
二皇子见他如此，心防略懈，正欲上前取他首极，他特意叫人留着他半条命，为的就是这取这反贼项上人头的好名声。
才走近一步，本垂着头的西成王忽然站起，迅速挥出长剑刺向二皇子。
“殿下小心！”
这样的戏码曾在前世出现过，不过主角是赵铮，陆清尘为他挡的是毒箭。以身护人，是最好的取信法子。
陆清尘这次亦眼疾手快推开孙呈——可那剑并没刺来，只是悬在半空对着他，他心起困惑，看着眼前发鬓斑白的王亲，眸中是他看不懂的色彩。
西成王虽身老，眼力却还厉害。
在看到这张脸时，不知是自己即将死前的恍惚，他在那张脸上看出些熟悉之感。定睛辨别过后，竟比刀剑足已叫他剜心掏肺，不由骂道：“什娘的！廖齐相这贱人！”
手中长枪落地，西成王忽然朝陆清尘招手，适才急火攻心，口中又一道鲜血吐出，致使他的声音不清不楚：“孩子，你……”
话未说完，首极已被孙呈砍下。
***
战事持续三个月，十月襄阳大捷，反贼剿灭，举兵回京的途中，陆清尘跟二皇子分开，转回了趟安顺，但没多待几天，连县令府都没去，只在城巷逛了逛，很快又指使元固走。
元固心里腹诽着，架着马车在安顺最热闹的集市穿过。
“卖糖水哩！有玫瑰芋圆，酒酿丸子……都来看看哩！”
战事结束，百姓也跟着欢天喜地，继续做生意营生，安顺这个小县城也恢复以往的热闹。
陆清尘撩开车帘看了看，东水铺子竟还开着。他很快将帘拉上，马车外的茶楼爆发出一声笑声，短促的结束。
外头越喧嚣热闹，心里就越发的冷清。
他不知为何又想到那女郎，不知她是否还留在汴京……或许她还在同那些人纠缠，想要掺和进争斗之中。
陆祉极厌恶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为掐断那点想法，他将手抚上太阳穴。马车却忽地一顿，外面元固转过头骂道：“哪来的疯子，滚滚！去去去！”
马车四周的骑马侍卫也跟着驱逐那衣衫褴褛流民模样的老妪，老妪被赶到巷尾，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视线模糊，张口唤道：“哥儿……”
陆清尘那点躁意尤在，朝外问道：“怎么了？”
侍卫答道：“有个流民追着马车，估计是讨食的，已经赶走了。”
陆清尘没出声，渐闭上眼。
***
沈青梨听到这消息是在乞巧节过后两个月，崔静跟贺兰秋对乞巧楼简直像上了瘾，总邀她一道去，她借口身子不爽后上了赵铮的马车。
待一入座，女郎第一句话便是：“多谢公爷。”
上回他叫询阳送来的食盒里头装有几个南巷铺子的房契，有钱傍身总归没错，沈青梨倒没推拒，一概叫冬月租了出去，赚了不少银钱。
赵铮静看她半晌，招呼询阳去寻个斋楼食膳。
“我吃过了的。”沈青梨下意识以为是为她准备。
赵铮笑道：“适才跟姚钦谈事，我还没吃过。”
姚钦……同乞巧楼女老板……的那人，沈青梨嘴角抽了抽，哦的一声，问道：“爷的事忙完了吗？”
赵铮伸手抓她过来，早已不满适才她适才疏离客气的态度，这会儿紧紧狭她在怀，声音带了些郑重：“梨娘，我来是跟你说件事。”
沈青梨嗯的一声，心已做好准备。
陆祉二皇子跟着打了胜仗，即将回京。
这朝廷已分为两股势力，一股是战队二皇子立储，一股是继续拥护太子。国公府和王家不想站队，但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能屹立风中不倒。
“我同父亲昨夜聊过一场……决意还是答应王家。”
赵铮望进女郎晶莹剔透的眸子里去，听她问道：“爷是要王家大小姐结亲？那我跟爷要断吗？”
赵铮眸色蓦地暗淡，气势瞬变逼人，反问她：“为何要断？”
见女郎懵懂的神情，他心叹口气，收起浮起的戾气，沉沉道：“自是不能断的。我决意明年春将你纳入府，母亲和老太君那里，我会去会同她们说这事。”
这话砸的沈青梨发昏，竟这样躲不过吗？
沈青梨忍着那股无奈酸楚滋味，出声道：“我能不能求爷一件事？”
“将我姨娘送出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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