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两交锋
沈青梨在那夜后再没有见过陆祉,元固将她带出军队,问她要去哪,沈青梨只道去寻贺兰等人。
元固带着人护送她往南面走,远远瞧着一行队伍。
“小五!”
瞧见是谢京韵,元固将沈青梨护送上前,拱手道:“既将娘子安全送到,这边告辞。”
沈青梨怔了片刻,将人喊住,问道:“陆祉……他如今在何处?”
元固神情为难,默默片刻回道:“这我们也不知。”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他的贴身侍卫吗?”
元固摇摇头道:“战火纷飞,娘子还是注意自己的安危罢。”
言罢,带着手下人策马离开。
“小五,你怎么样?”
沈青梨转过头看着谢京韵,道:“阿姊和木呢?”
谢京韵上前扶着她上马,犹豫片刻道:“那日我们行至峡谷时,恰碰到赵且等人击败孙呈的队伍,一道被掳走。贺兰木担心你安危,掩护之下,我带着士卫逃出来去寻你。”
赵且可不会对贺兰等人留情,沈青梨心里惴惴不安,急问道:“掳去哪儿了?”
谢京韵摇头,道:“阿梨,你放心,我会带人去找,现先将你送去船驿。两军打的火热,烧杀抢掠,南县已成炼狱。你一个女子,手无寸铁,不宜久留!”
沈青梨拒道:“赵且若真抓了人,绝不会就此放过。你带我去找他。”
谢京韵连忙拉住人,桎梏住女郎的肩胛,道:“孙呈的队伍正在交战,刀剑无眼!贺兰木将我等人送出去就是为护住你!”
沈青梨冷静片刻,道:“你先派人送信过去,跟赵且说我想见他。我有孙呈等人地理机关的消息。”
谢京韵愣了半晌,看女郎执拗模样,最终点点头,道:“我先试试。但你现在得跟我回客栈休整。”
沈青梨看自己一身乱糟糟,跟着谢京韵停留在客栈整顿。
正是吃食的时候,谢京韵忽看着她道:“阿梨,你瘦了。”
沈青梨问道:“你都在做什么?”她未想到两人历经这许多,最终能像个友人叙旧。
谢京韵回道:“那日受你点拨,我行船运生意去营救难民。建草棚,修木桥。也算是对这乱世尽些绵薄之力。”
沈青梨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她不以为意说出的话,能对旁人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谢京韵还是存了阻她去赵且军营的念头,道:“阿梨,你不知这几日有何变故。”
沈青梨抬头看着他,只听他道:“孙呈等人在山谷将赵且的队伍围困,刚开始赵且军队还有反驳之力,孙呈等人援军越来越多,追到山谷便杀之,赵且军队仍在负隅抵抗,两方都已杀红眼,那些皇军也不管百姓存亡,火烧农田,只为杀赵且的人。”
沈青梨道:“无人来支援赵且吗?”
“孤立无援。他手下都是些亡命之徒。也就常宏等人敢支持,这还是常宏早早将家人安置了才敢来寻他,其余人谁愿意掺这趟浑水,这场仗赢家早已注定,阿梨,你先去船驿罢。”
沈青梨摇摇头道:“若是命,便躲不过。”
算起来,今年已是她前世将死之时。
“南面山上有座岩石,我在上面做了个记号。那岩石四面的环山各处都设有陷阱,绑有大石。赵且若要避开这机关,便得往岩石记号所指的西面山洞去,那里易守难攻,是个绝佳位置。”
“若他不愿见我,你的人把这消息给他。”
谢京韵愣了愣,道:“阿梨……”
沈青梨回避他的目光,道:“前世许多事,或许并非你我看到的那样。”
或许是陆祉的事给了自己启示,最深信不疑的,恰恰是编织的谎言。
她的死因,不会这么简单。
天将亮时,谢京韵派手下前往军营送消息。
等了几日,来了几个匪贼模样的人来请人,道是赵且应下要见沈青梨,但只能她一人前去。
还加上一句:“将军死了,娘子既已要跟我们头恩断义绝,必将镯子归还。我们头儿说,这镯子是给未来夫人的。”
沈青梨听语气,知晓是此人作风,又见那几个士兵穿着匪贼的服饰,这镯子也只她跟二人知晓。
沈青梨这便应下,让谢京韵等人先在船驿等着。
车马行了半路,沈青梨发觉这路况逐渐不对,瞧着不是平底,倒像是要上山。沈青梨撩帘问那士兵,那士兵竟一言不发。
沈青梨正欲拉帘跳车,那车却兀自停下,道:“小姐,人带来了。”
沈青梨下车,便见到廖真尤,她身后皆是军兵,顷刻将她围上来。
“东青,送沈小姐进去坐坐。”
沈青梨被关进营帐,外头已将她所在之地围的如铁桶般,每日有人送吃食,其余并不多言。
再见到廖真尤已是三天后,进来前她还在帐外吩咐士兵布兵的位置,末尾一句是:“做好准备,警惕周遭环境,赵且此人狡猾奸诈,不可出任何差错。”
帐帘打开,沈青梨看着她走近,手里端有一碗羹汤,那羹汤被放置桌前。廖真尤笑了笑道:“这汤还是东青的手艺,想必你也很熟悉。”
“送命汤吗?”
又是一阵嬉笑,沈青梨警惕看着对面之人,她闲闲地踱起步来。
“放心,我不会杀你,你的用处可大着呢。”
沈青梨上前捉了那碗羹汤吃了几口,冷笑一声道:“确实是东青的手艺,前世她泪眼滂泼跪在我脚下,道是主家遇难,无处可去,让我收留她一番,却不想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你竟做局派她在我身边监视这么久。为何将我算计其中,我未曾害过你,更没挡你的路。都是女子,乱世之中本就难生存,你何苦害我!”
眼前女子似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声不绝于耳。
沈青梨冷冷看着她,只见她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你问为什么?我在幽州时,救赵且命,拉拢官兵匪贼,来回奔走,跟他约定好后位。他却食言!”
沈青梨不敌她扑上来的力道,往旁侧倒去。
廖真尤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忽将她手腕中那抹翠玉镯子扯了出来。
真尤紧紧抓着那镯子,神情扭曲。
“这镯子,想来对他意义非凡,不然他岂会看到这个便疯狗似的要立你为后。凭什么?凭什么我临到头竹篮打水一场空,都叫你占尽了便宜。凭什么他能当皇帝,而我却只能做个陪衬?就因我是个女子?我不服!”
沈青梨心里砰砰作响,还当自己听错了。
她这才惊觉不是陆祉此人权欲熏心想独揽大权,是廖真尤!这个女人,她从前世没见过几次面打交道的女子,竟同她所想所见全然不同。
“赵且敢食言,捉弄我,我便要让他付出代价。”
廖真尤扑上来抓着沈青梨的手,眼中迸发出激动和喜悦,似讲笑话般回忆道:”你不知你那日中箭倒在城门前,他便似疯狗扑上去,仪态尽失,疯傻了好几日。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痛快,他要将我弃之如敝屐,我便让他尝尝这痛苦滋味!”
沈青梨恨恨盯着她,道:“果然是你!你要报复他,便几次三番拿我当筏子。”
沈青梨将她推开,气血上涌骂道:“南县那次交锋亦是你设计!”
“是又如何?”
廖真尤脸上笑意更深,“你跟那贺兰子弟关系匪浅,又心系那些难民,你与赵且总会有冲突,你爱百姓,他却要复仇,我就是想叫你们两人互相残杀,我就是要你们拔剑相对!我偏要他尝尽痛不欲生肝肠寸断的滋味,报前世杀身之仇!”
沈青梨攥紧了掌心,道:“你牵扯这么多无辜之人,就不怕有报应!”
“报应,我怕什么报应,前世我做过乞丐,遭人欺凌,举家惨死,要有报应,也不该是我!”
廖真尤将沈青梨手重拽了出来,面贴着面,道:“坐上这高位之人谁手上不沾血,我虽是妇人,哪条律法规定妇人就非得仁慈。”
沈青梨想甩开自己的手,却被眼前人紧紧攥住,她的眸中布满恨意和快意交织,似痛苦又似痴狂。
“重活一世,我本来忌惮你,呵呵。可你是个蠢货!不知抓住自己手中的权力。现在,你才会落入这境地。可笑,偏偏你这蠢货,兄长竟要为了你要杀孙呈,从前百般劝诫,他都对高位无趣。只你一来,那孙呈想试试你的滋味,他便不行了!要疯了!我父亲劝他也无用。凭何你有这样的魔力?明明前世那箭亦是他同我筹谋下的!”
看着女郎瞬间怔愣的神情,廖真尤嘴角的讽刺更甚。
“你不知道?哈哈哈,他亦是帮凶。那夜,你们使唤那小医徒将御林军引开,借口寻药引出宫。若非他送信,我也不会那么快叫御林军爬上城墙!这一世,我几次让他下手,他顾左右而言他,我就知道,他亦跟赵且一般中了你的邪……沈沈青梨,你凭什么这么好命?”
下颚被廖真尤轻轻抬起,她的脸映入眼帘。
沈青梨冷冷看着廖真尤,眼前人已无几分理智可言,扭曲狰狞,真是一个疯癫的女人,她以为见过一个沈漆云已够异类,却不知还有更离经叛道之人在后面。
沈青梨狠狠推开廖真尤,道:“你说的好听,无人说女子不能成就一番伟业,但不该拿平白无辜之人的命来换!你并非未历经苦难之人,既前世吃了不少苦,重活一世,不帮助反哺百姓,反过来加害之。你以为这样,真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吗?”
“得不得到。你尽管看着罢。”
廖真尤高声道:“来人啊!”
一名侍卫上前,真尤将镯子递给他道:“把镯子送去赵且军营。告诉他,若想她活命,就只身一人上山来。不然,只余骸骨。”
沈青梨瞳孔微颤,冷声道:“我已告知谢京韵这山里的地理机关,他发觉不对,必定会告知赵且。赵且既知这是鸿门宴,怎么可能还会来,你做你的春秋大梦罢!”
“南县他知晓有埋伏不也来了?这次,我不信他不会不来。”
廖真尤转身,拂袖而出。
这场交锋,沈青梨坐在案桌前,心脏仍旧跳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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