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肉之躯，痴人说梦！

望着秦焕神色沉静，王离心头涌上失落，却也只能默然接受。

长生之术何等机密，不愿外传也在情理之中。

“是晚辈冒昧了，请将军安歇，王某这就告退。”他压下心中不甘，转身欲走。

逼迫秦焕交出秘法？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但他已打定主意——明日便去寻阴阳家！

东皇太一若敢推诿，休怪他翻脸无情！

正当他迈步之际，身后忽传来一声低语：

“且慢。”

……

王离顿住身形，心头一震。

方才明明已经回绝，为何又唤他停下？他实在捉摸不透秦焕心意。

正疑惑间，只听对方淡淡开口：

“边境修筑长城的刑徒，眼下共有多少？”

“末将推测，眼下在长城工地服刑的囚徒，大概有二十七万左右，多或少不会超过两万。”王离语气坚定地说道。

要知道，如今大秦虽法令森严，但文书传递远不如后世那般周密高效，能在瞬间报出如此精确的数目，已足见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能有这般判断力，足证王离确是将才，不负名门之后之誉！

可秦焕听罢，眉头却微微一皱——就这么些人？

远远不够啊！

他随即追问：“尚未押往北境的死囚呢？还有多少？”

“这个……”王离略显迟疑，“末将并未掌握确切消息，估摸着，应当不足万人。”

此时的大秦，为加快长城修建，早已把各地牢狱中的重犯尽数发配边关。

凡判死刑者，几乎无一留下，郡县监牢近乎空置。

他实在不明白，秦焕为何对这些待死之人如此上心。

“传我军令：所有死囚，无论何地，一律押送长平！”

“长城工程即刻停工，命上将军蒙恬固守边防，不得懈怠！”

“若此事办妥，我许你一次机缘——一次能让王老将军延年益寿的机会。”

秦焕沉吟片刻，果断下令。

虽说二十多万条性命所提供的力量仍显不足，但眼下也只能先借此增强几分实力了。

此言一出，王离眼中顿时燃起希望。

原本以为祖父寿数将尽、回天乏术，如今秦焕竟松口提及长生之事，怎不令他心头震动？

至于秦焕究竟想用这些死囚做什么，他并不关心。

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场考验——一场检验他对秦焕是否忠心耿耿的试炼。

调动几十万囚犯而已，以他的权柄，不过一道手令便可完成，轻而易举！

“遵命！”王离躬身领令，旋即快步离去，直奔军营调度。

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要把这件事办得干净利落，让秦焕真正看得起他！

唯有如此，才能换来祖父一线生机！

望着王离匆匆而去的身影，秦焕眸光微闪，低声自语：“二三十万血气虽不充足，但也勉强能助我突破一层境界了。”

不错，他之所以强令召集所有死囚，甚至不惜叫停长城建造，目的只有一个——

吸尽他们的精元气血！

此刻他无法离开长平半步，毕竟每日还需三次前往嬴政寝宫，洒血、焚符、念咒，维持尸身不腐。

既然不能亲自行事，便只能借他人之手，将大量血食送到眼前。

这些死囚，在律法之下皆属必死之人，秦焕心中毫无怜惜。

至于暂停长城工事……他也自有打算。

待嬴政化作行尸，他便会祭出修罗杀剑，掀起一场浩劫。

但在此之前，须得引敌深入。

如今骤然停工，北方诸族岂会放过这等良机？他们做梦都想铁骑南下，踏破长城，饮马中原！

那他便顺水推舟，放他们进来。

然后——

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至于对王离许下的诺言，并非他真打算救王翦性命。

而是他心中悄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一个颠覆王朝命运的狂想。

嬴政做不到让大秦子民个个如龙腾跃，可他秦焕，却能让天下人人成僵！

大秦若要万世永存，靠凡人血肉之躯，终归是痴人说梦。

人再聪慧，终究难逃衰老死亡，骨化形销。

但若举国皆僵！

人人修为达到毛僵以上，肉身不坏，魂魄凝实……

那时的大秦，何惧岁月侵蚀？

纵不成天庭，亦可比肩神话传说！

然而，要实现这一宏愿，其疯狂程度难以想象。

更何况，所需资源浩如烟海，绝非目前所能承担。

他并未打算立即推行，只因时机未至，根基尚浅。

但未来如何，谁又能断言？

近来天现异象，金榜凭空而出，种种迹象表明，这片天地背后，藏着更深的秘密。

只要他一步步揭开真相，届时区区蜕凡化僵，又有何难？

人间帝朝化作仙廷，也未必不可！

到那时，万邦来朝，四海臣服，大秦当凌驾于万物之上！

而现在，他只需给王离一点希望，让他卖力效命便是。

若真有一日宏图得展，王家满门忠烈，赐其永生，又有何不可？

……

就在王离深夜拜见秦焕的同时，

咸阳城，秦国王宫深处。

夜色如墨，两道模糊的身影悄然滑入秦王宫深处。

他们的步伐轻得如同风掠过树梢，纵然是影密卫中最敏锐的耳目，或是罗网中位列地级的杀手，也未曾察觉半点异样。

正是月神与星魂二人。

他们已悄然查遍了嬴政常驻的几处宫殿，却始终未见那位执掌天下的帝王踪影。

不知不觉间，整座王宫几乎已被翻了个遍，唯有角落里一座不起眼的偏殿尚未涉足。

那殿宇低矮陈旧，并无显赫之处，可四周却布满了影密卫，层层守卫如同铁桶一般。

章邯本人更是亲坐殿内，神色凝重，寸步不离。

“那地方……定有蹊跷！”星魂眸光一亮，语气难掩激动。

他压抑许久，一路潜行都不敢运功发力，生怕惊动守备。

原以为此行能大展身手，却不料成了步步谨慎的探查，心中早已焦躁。

他只想速战速决，查明真相后立即抽身离去。

“的确可疑。”月神轻声应和，眼中泛起一层幽邃的光泽。

她凝视着那座被重重把守的偏殿，随即与星魂一同结印施术，阴阳之力流转之间，光影微漾，两人的身形便如雾般消散在空气里。

“嗯？”章邯猛然起身，眉头紧锁。

方才那一瞬，他心头莫名一颤，似有某种无形波动掠过。

可再细察时，四下又恢复死寂，毫无痕迹。

“奇怪……难道是我多心了？”他低声自语。

虽未寻到异状来源，但心头不安愈甚，手中长剑出鞘半寸，转身朝秦焕临行前严令看守的密室走去。

那间密室，无人知晓其内何物。

秦焕离开前曾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窥探，违者立斩！

为此，章邯特意设下机关，层层封锁，务求滴水不漏。

此刻站在门前，他打量着依旧如常的石门，却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的异样。

可反复查看，又找不出丝毫破绽。

踌躇片刻后，终究未能发现异常，只得折返回去。

而就在他离去不久，虚空中缓缓浮现出两道人影。

月神与星魂现身之后，脸色复杂至极——既有难以置信的震撼，又有隐隐的恐惧。

“真的……是那样吗？”星魂转向月神，声音微微发颤。

他的脑海中仍回荡着刚才所见的一幕。

若那一切属实，局势之变，早已超出所有人预料！

“没错。”月神点头，眼中虽有惊愕，却掩不住一丝暗喜。

此前，他们以阴阳秘术瞒过章邯感知，费尽周折才潜入密室。

而其中景象，令人窒息——浓烈的血腥扑面而来，夹杂着腐烂尸身散发的恶臭，几乎令人作呕。

那一刻，月神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秦焕的行踪：突然离咸阳，奔赴长平，自此音讯全无……

她几乎立刻断定：嬴政已死，且极可能是死于秦焕之手！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这密室中的惨状，以及秦焕为何迟迟不肯返回帝国中枢。

“必须马上向东皇大人禀报——祖龙驾崩！”月神语气急促，难掩内心波澜。

星魂默然颔首，两人随即隐入黑夜，如烟消散。

阴阳家深处，东皇太一静坐于高台之上，听罢月神所述，神情微黯，似有所失。

卦象所示果然成真——嬴政，这位震古烁今的帝王，已然陨落。

更令人唏嘘的是，他似乎是被最亲近之人所害。

并非东皇太一妄加揣测，而是那密室现场太过诡异，任谁看了都会往最深的阴谋上去想。

“东皇大人，是否即刻将此事公之于众，揭露龙安君的罪行？”月神目光灼灼，满含期待。

一旦消息传出，大秦看似稳固的江山必将瞬间动摇！

忠于嬴政者必倾尽全力追杀秦焕，六国残余势力也会趁乱而起，天下顷刻陷入混战！

“不必。”东皇太一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却坚定，“此时揭穿嬴政之死，于我们并无益处。”

他眸光一闪，深邃如渊。

如今嬴政已逝，秦焕又不在中枢，正是风云变幻之际。

对他而言，掌握这些隐秘之后，已然占得先机！

阴阳家本就在大秦朝中举足轻重，如今最大的敌手——监国龙安君秦焕，竟背上弑君之罪！

这对东皇太一来说，无异于天赐良机，敌人亲手将刀柄递到了他手中！

他几乎瞬间便下定决心：介入大秦权力之争，扶持一位皇子与秦焕抗衡。

而他手中攥着的，是嬴政已被秦焕杀害这一致命筹码。

单凭这一点，胜负早已分明！

堪称底牌中的底牌！

他选定之人，正是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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