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救赎与自保

“X703,有人探访！”屋角的通讯喇叭里传来三遍机器女声的通告。

尼克翻身起床，看了一眼他新要求来的那面墙上挂钟。

10：30

“靠，也没有个查房的护士叫我，睡到这点才醒，约好了和老邓早饭食堂见，看来是完蛋了。”

他慌忙间蹬上袜子，趿拉上塑料拖鞋，打开门。

一个机器护工已在门外等候。

“X703，请跟我到接待室，您有亲友探访。”

路过隔壁老邓的房门时，他想顺路解释两句自己睡过了头，再看看老邓眼睛的情况。

见那门开着，他一个健步溜进去，窗外的阳光正好，投射到半间屋子中的床上。床单铺的整整齐齐，屋里干干净净，但老邓不在屋里。

机器人发现身后的X703跟丢了，急忙回原来病房去找，一时间程序慌乱的准备向护士台报警说病人失踪丢失。

看到尼克落寞的从老邓房门里走出来，机器人护工眼中的红色预警值迅速降低成正常的蓝绿色。并锁定了目标定位，一步不离的引领着尼克到了一间接待室。

打破尼克预期出现的亲友并不是阿宽，是那个好几年不见得老队友熹马·蓮。

他们四目相对得一刻，都露出陌生得熟悉。

“怎么是你？”

“难道不是你不是千方百计地给我发出信号，你雇佣个片山俊之搞的那套声东击西和咱们几个来回的镜像劫持，还有你用直播上故弄玄虚，给我发出的那句修罗营密码。哪一步不都是让我速来？”

“可惜，我还是太天真了，把自己搞到成为一颗棋子。越来越糊涂。对不住啊，熹马·蓮,可能我以为对的方法打乱了你秩序的生活。害你被系统怀疑，希望我的补丁版本还你了清白，算是补救。”尼克眼中怅然道。

“嗯，嘿，其实，其实，就当我们打了个平手吧，这次你被搞到这儿，也是我无意间所致。”

“看到了，你在新闻上挺帅的，就还总顶着一副大隐隐于市的低调。嗯，不过，要不是那劲头我也不敢确定是你。没事，我活该，能给你谋个福利，也算是，对，你说的，扯平了。”

“我这次来，是和卡尔打过招呼了。他现在是太虚网的指挥官，我们想看看........”

“等等，打住，你和他倒是还走的很近！你不记得他当时怎么害咱们团队失败了？你不记得他在前一段的游行上怎么号令使用武力镇压了？就连那个沈峥的死，估计也是他一手策划的！我差点就被他们同样套路了。”

尼克听到熹马·蓮提起卡尔立时满脑子的火，腾腾而起。

“你都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这里，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可怕......我在这里失去自由也是替他们不可告人的阴谋背锅。”说这话时尼克咬牙压低了声音，他豁出去了，他不怕，但是，他怕熹马·蓮会像老邓一样。

熹马·蓮无力的沉默了，屋子里一时无语中。

他回想起自己找卡尔谈起尼克，那份琢磨不透的模棱两可。

“这是我的申请，系统发放的那份通报奖励，一百万神经币和金叶，我想走个流程退回。“熹马·蓮站在卡尔的办公桌前说道。

卡尔听到这句话时目光正从一目十行扫过熹马·蓮那份提呈报告回到熹马·蓮的脸上。

其实他猜测到了什么，但是依旧做了个手势等待对方进一步解释。

“我确定，是我搞错了！那个被通报破坏能源的罪犯，他应该不是主要问题的制造者。或者说，需要作进一步的调查核实才能判断。那晚，真正的安全隐患应该依旧存在。我不知道为什么巧合的结束了。但是，绝不是我们认为的那样。”

卡尔当然明白站在眼前的这个刚刚被封为系统英雄的下属所言属实。

但是他不能开口赞同，更不能把这个自己也未能摆脱的，深不见底的泥潭分享给一个中层的技术人员。

“既然你说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核实，那么就等我安排人调查清楚了再谈你这个退回奖励的程序。无论如何，你的努力不是毫无价值的。”

“可是，一个人在被冤枉的情况下，可能处境危险，甚至会被逼疯逼死！”熹马·蓮语气上强硬了几分。

这句逼疯逼死的话让卡尔也回想到了沈峥的死，或许从前还有许多这样的系统安排。

他也曾经想过，如果世上能有后悔药卖，他愿意重新处理沈峥事件，找到对一个人和对系统都更合理的方式。

那么如今，都是为了隐藏同一个梦亿岛存在的秘密。可以重新面对一次选择。

摆在卡尔面前的是，他既不能如实相告天下，那样，无知的人群，只会借着一个正义的理由去游行，去打砸抢，去抗议。

而他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不用千百年最草率简单、行之有效的愚民方案来背锅。

”走走看吧！“想到此卡尔最后开口：‘嗯，那就给你安排一个调查、探视的权限。在一切没有落实前，我也会关照那个收容他的疗养院给与额外的照顾。你也要保证所有的信息只能直接向我汇报而不要引起社会舆论的参与。”

垂头无力的熹马·蓮，肩膀上被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尼克拍了拍。

”一道精神病医院的高墙，并非只是剥夺了进出自由，有可能仅仅是一个笼子，方便随时拎出来下一个待宰的羔羊。回去吧，熹马·蓮，听我的，保护好自己。远离科研岛的秘密也许是目前唯一不成为弃子可以做的事。还有小心卡尔!  ”

熹马·蓮嘴唇动了动，无能为力像是一团抹布堵在了自己喉咙里,既发不出来回声,也喘不过来气。

望着尼克虽身处拘禁，仍潇洒不羁的背影，消失在接待室门后。

熹马·蓮意识到，本自以为以拯救者身份出现,却以被同情难自保的弱者角色离开，多么讽刺！

他一路上浑浑噩噩,凭着下意识走回了家,所有思绪都从十年前他们刚进修罗营的那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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