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人生第二支香烟

“喂，这么巧！”一个兴奋的中年男声划破了旷野。

日落偏西时一个身影站在熹马·蓮身前，挡住了那片红山上最后一抹金色炙热的阳光普照大地。

熹马·蓮在太虚网第六卫星城分部办公区得门前那一巴掌大的阴凉地上，靠着自己得行李箱睡得比在家里、酒店里得席梦思床上睡得都要香甜。

对于一个失眠者来说，深层睡一觉的幸福简直可以冲淡一切焦虑痛苦。

他被那句话唤醒，眯了眯眼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眼前一片焦红的大地上，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和他身后一辆高大的货车剪影突兀的结合在一起。

那男人伸手不由分说地拉起了熹马·蓮。

他一手被男人拽起，一手撑着地面，站起来时撑地的手上满是尘土，他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一阵尘烟随风扩散而去。

另一只手被男人攥的紧紧的，上下晃动着。

“怎么，怎么是你？老石？这么巧，你来这儿拉活吗？”熹马·蓮一下子想起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虽然他面色黝黑，脸上的皱纹增加了不少，但是，男人的那双眼睛曾在去往东海岩港区黑车的后视镜里和自己交流了一路。

“哎，对，小伙子，你还能记起我，咱们俩可不是太有缘分了吗！你怎么也来了这种地方？“老石掏出一盒烟，打开来抽出一支递给熹马·蓮，自己也叼在嘴上一支。

双手打着火，护着风给熹马·蓮点燃香烟，自己也背风紧嘬了两口，一口白烟吐出，消散在旷野中。

熹马·蓮抽了有生以来的第二支烟，上一支烟其实也是老石给的，是在那趟去寻找片山俊之的路上，老石半途停下来加油尿尿时，也是这么不由分说地就给熹马·蓮点上。

熹马·蓮其实从来不会抽烟，但是，难得体会一种脱轨地行为，他只是有样学样的吸了口烟，然后赶紧吐出去。当夹着香烟的手指靠近鼻子，他尽量作出一派老道的姿态，甚至，当吸烟的一刹那，他也学着老石眯了眯眼睛。

“我是被派来出差的！呵呵，竟然马虎才发现这里是晚上5点上班。”说着他才想起来，赶紧看了看腕表。

“咦，都5：30了，怎么还没有开门？”说话间熹马·蓮有点惊慌的回头四下打量。

“嘿，哈哈，一看你就是刚来，每个月的第一个周五，这里的人落日开始都去赶集的，哪有人还上班呢？”老石一笑，满嘴的黄牙露出了粉红色的牙龈。

“赶集？这儿上班这么随意吗？那你是来？”熹马·蓮一头雾水，但庆幸居然在这荒野之中居然碰上老石，因为，转眼太阳就快下山了，四周除了围墙上亮着微弱的照明，墙外的一片荒野中黑乎乎的甚是瘆人。

“嘿，算你运气好，我是每月给公司来送两次饮水补给的，你等等我啊，我先卸了车，一会儿再聊。“

说罢，老石低头操作一顿。他身后的货车开始自动开启后车厢，一对机器搬运工，插起一托盘一托盘的货物忙碌的来回穿梭进出。

机器人自带授权出入许可，那道刚刚纹丝不动屏蔽了熹马·蓮的大门，此刻，已经闪烁着红灯滑开，并在扫描记录着机器人搬运货物的名称、体积和数量。

老石轻车熟路、一丝不苟的监督着工作，最后在大门旁的电脑板上签了个字并关闭了流程。

“走，跟我耍去，下周一再来上班吧，这几天这不会有人，他们也真是的！咋没人接应你？要不是你碰上我，估计得冻死在这荒郊野外，保不齐还能碰上郊狼群。”老石招呼着熹马·蓮爬上那货车的副驾驶，自己带上手套开始原地倒车。

“这是火冥山？”熹马·蓮大声的喊着问老石，车里的隔音不太好，车窗外不知道是风声还是飞沙走石声，巨大的噪音让聊天都得扯着嗓子喊。

“哦，对呢，火冥山。”老石回答着，双手抓紧方向盘，眉头紧皱、浑身紧张的盯着空旷的道路。

熹马·蓮不解的扫视着四野，平坦宽阔的大路上，前后都没有其它车辆。老石那紧张的样子，仿佛是一个高中生新手司机开在闹市区的架势。

老石打开车上的暖风，开到最大。

转过了一个U形道路，眼前是一片低洼的平原，辽阔的大地上散发着幽幽的蓝紫色荧光。

老石转头打量了一下熹马·蓮的安全带，然后平静的说：”小心，抓稳！“

说话间，贴着地皮，忽然出现了一群飞速靠近的生物，一对对绿色眼睛在黑夜中被灯光反射映出紫红色的荧光。

熹马·蓮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门上地扶手。

老石不断按下一个按钮。

车后地地上发出一声声坠地地闷响，”噗通，噗通.......”

后视镜里看到像是有一块块颤抖着肥膘的猪肉从车里被抛弃到路肩上。

那群看上去像狼又像人一样的动物，三五成群猛地跳起，扎在那坨被车甩出去的烂肉上疯狂啃食起来。

“我靠，什么东西？郊狼？”熹马·蓮双手骠在扶手上，回头瞪大眼睛看。

车子在加速的穿行中又弹出了一块诱饵。

“老石，你是动物保护协会的吗？还负责投喂野生动物？”

“别开玩笑了！”老石有点恼怒的口气，让熹马·蓮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

又开了一段路，仿佛老石的车子追上了时间的逆转，居然落日的最后一点金边又出现在地平线上。而路两边一片凹凸不平的黑色，在起伏波动。

熹马·蓮目不转睛的仔细观察着，那片大地上像是铺满了黑色的羽毛，和无数眼睛。

忽然，车灯一晃，一下子惊动着激起一片连锁反应的剥离。

竟是一群一望无际的乌鸦，他们铺天盖地飞起，那抹不真实的日落金边也被屏蔽，最终进入了黑夜。

车内同时涌入一股恶臭，像是腐烂和发酵了的粪坑，熹马·蓮正要呕吐时，眼前被塞过来一只巨大的黑色加厚塑料袋。

他哇的一口没忍住，快要把肠子都呕出来般，只呕出一口酸水，呛到鼻子里。

酸楚的鼻涕混合着眼泪一起，大脑中嗡嗡作响。

“地狱的味道也不过如此吧！”熹马·蓮只有最后一丝清醒的划过了这个念头。

老石已经抽出来一张粗粝的草纸塞给熹马·蓮，然后他屏住呼吸，却神情放松了下来。

他鼓着腮帮子，闭着气，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在空中比划出  5、4、3、2、1。

然后，交换用右手扶方向盘，左手迅速点开车门上的一排按钮控制。

四副车窗玻璃迅速下滑。

车外的风吹进来。

熹马·蓮下意识地吓到捂住鼻子。

然而，一阵香甜至极的味道被源源不断吹来。

那花香里有蜜，蜜香里有暖意，暖香里有沉醉,令人不能自拔。

月光下，大地上隆起一片片丘陵。

熹马·蓮望着夜色的远方发问：“刚才那是什么发出恐怖的恶臭？眼下这是什么花香如此迷人？远处那些是什么山？一座座都不曾见在地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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