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救人亦是救己

“可……为什么?”

“战火永远烧不到绮仙山，所谓苍生黎民，于你也不过是陌生之人，可纵是如此，为什么还愿下山入世?”

“为什么还愿为他们四下奔波?为什么还愿冲进火场，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我?”

“我听二狗说了，那场火烧得很大，大家都说我回不来了，只有你，坚持冲进火里救我。”

“顾玄歌，我想不明白，我烂命一条，怎值得你拼上性命来救?”

张小仙仰着头，一字一句，将自己的不解说给顾玄歌听。

张小仙向来自诩聪明，可自从来到绝仙府，忽地有很多事，好像都想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冯落落为什么执意要救那个农夫。

想不明自这些名门侠士为什么总将苍生都抗在肩上。

想不明白顾玄歌为什么会救她。

想不明白……太多太多。

画本里才会出现的"侠”，好像就这么突然地闯进了生命里。

可却从未有人告诉她，这个“侠”字，到底有怎样的涵义。

夜好似更深了几分，烦乱思绪让张小仙满心烦闷。

顾玄歌沉默着，发丝半掩着他的脸庞，让张小仙看不清他的神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听得他一声轻叹。

“张小仙……救人，亦是救己。”

张小仙蹙眉，“救人……亦是救己?”

顾玄歌当即点了头。

“嗯，这就是我的答案。”

张小仙面上满是困惑。

“明明是救人，为什么又救了我自己?”

“顾玄歌，你的话好复杂啊，我有些糊涂了。”

“无妨，终有一日，你定会想明白的。”

顾玄歌将手中长笛收起，站起身来。

“亥时已过，早些歇息吧。”

“诶?我……”

张小仙还想说些什么，可那道白玉身影已悄然转身，朝房中走去。

张小仙看着顾玄歌离去的背影，忽地觉得，这个总是耳提面命的呆头鹅……好似也不怎么讨厌了。

深夜，顾玄歌房中。

顾玄歌坐在书桌前，手握书卷，思绪却早已飘远。

“娘亲，孩儿不要离开你和爹爹!”

“傻孩子……听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我不要和你们分开……

“我们不会分开，不管身在何方，不管是生是死，爹爹与娘亲都会永远陪着你，就像歌里的青蚨……玄儿和爹娘，永远都不会分开……”

十年前，盛京顾府。

大理寺卿顾仲文，被污勾结外贼，意图谋反。

顾仲文及顾府上下八十余名从犯于午门外，斩首示众!

顾家一夕之间灭门！

顾玄歌那时曾求助过他的师父。

“冯伯伯……您不是绝仙派的掌门么?您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么?”

“求求您!救救我爹娘!”

“他们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啊……”

冯论抚上顾玄歌的头告诉他。

“玄儿，睁大眼睛，好好看清这个世道。”

“人间早已沦为炼狱，唯有变强，才能保护身边的人，才能拯救更多无辜的生命。”

“可惜冯某终来迟一步，未能救下仲文兄，实在惭愧，望玄儿铭记此状，日后刻苦发奋。”

“这乱世之中，唯有救人，才能救己。唯有救己，方可救人。”

顾玄歌脑海中回荡着张小仙的那句话：“顾玄歌，你为什么愿意冲进火场，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我?

或许……是从你身上，看到曾经那个无助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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