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雾声之外

系统的提示音像催命符。梅毓亭最后看了谢砚一眼，转身跑进浓雾里——那是系统为他打开的脱离通道，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很快就会吞噬所有痕迹。

“梅毓亭！”谢砚的喊声在身后响起，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你不要离开我，我会恨你的！”

梅毓亭没有回头。他知道，有些告别，狠一点，才是最好的成全。

【倒计时：1分钟。请选择携带物品。】

梅毓亭的目光落在怀里——不知何时，他竟把那个刻着“亭”字的素胚带了出来。素胚的边缘还带着谢砚的体温，粗糙的瓷面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字，像他心上永远的疤。

“就它了。”

【选择确认。脱离程序启动。】

意识抽离的最后一刻，梅毓亭仿佛又听到了谢砚的哭声，像窑炉里碎裂的瓷片，尖锐地刺进心里。他握紧怀里的素胚，任由浓雾将自己彻底吞没。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熟悉的系统空间。手里的素胚还在，带着微凉的触感，上面的“亭”字清晰可见。

【副本结算完成。获得特殊物品“未烬之瓷”，可在特定条件下唤醒相关记忆。】

梅毓亭摩挲着素胚上的刻痕，忽然想起谢砚在海边说的话。他说要烧一对同心盏，盏底刻上彼此的名字。

可他们终究，没能一起等到开窑的时刻。

或许这样也好。有些故事，留在雾里，留在未完成的青花里，才永远不会褪色。就像那枚被碾碎的瓷哨，就算碎了，哨声里的山茶花，也会永远开在山城的春天里。

系统空间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梅毓亭把那枚素胚紧紧攥在手里，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个“亭”字。瓷面粗糙，边缘带着烧制前的生涩感，却比任何珍宝都让人心头发沉。

【是否立刻进入下一副本？】

冰冷的提示音打断了思绪。梅毓亭低头看着素胚，忽然摇了摇头：“暂停。”

空间里的白光渐渐暗下来，化作一片无垠的灰色。他席地而坐，把素胚放在膝头，指尖轻叩瓷面，“瓷语”技能竟在此刻被激活——不是系统赋予的能力，更像是那枚素胚本身带着的温度，在与他对话。

眼前浮现出细碎的画面：谢砚蹲在瓷坊的地上，借着窑火的光，用刻刀一点点凿那个“亭”字，手不稳，刻坏了三次，指尖被刀划破，血珠滴在素胚上，晕开一小朵暗红，又被他慌忙用布擦掉；他对着素胚喃喃自语，说要等烧好了，就用这只杯子给梅毓亭泡后山的野茶，说那茶加了蜂蜜，甜得很；最后一次刻完，他把素胚贴在脸颊上，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

梅毓亭的眼眶忽然就湿了。原来谢砚不是在窑房睡着的，他是守着这枚素胚，熬到了天亮。

——

不知在灰色空间里待了多久，素胚的温度渐渐散去，梅毓亭终于站起身，轻声说：“我想要番外副本。”

【成就达成：开启番外副本——】

眼前的白光褪去，梅毓亭站在了一条老街上。夕阳把青石板路染成金红色，街角的旧书店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砚秋书斋”，门楣上缠绕着干枯的蔷薇藤，像极了山城老巷的模样。

他推开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书店里弥漫着旧书和灰尘的味道，一个穿着浅灰色毛衣的青年正蹲在书架前整理书籍，侧脸的轮廓在夕阳里柔和得像幅水墨画——直到对方转过头，梅毓亭的呼吸骤然停住。

那双眼睛，像极了谢砚。

他定了定神，指了指书架最高层：“我找一本……关于瓷器修复的书。”

林砚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笑着搬来梯子：“那本《瓷痕》是我祖父的藏书，有点难找。”他爬上梯子，伸手去够最上层的书，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一道浅浅的疤痕，形状像半朵山茶花。

梅毓亭的心跳漏了一拍。

林砚秋把书递给他，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你也对瓷器感兴趣？”他随口问，目光落在梅毓亭手里的素胚上——不知何时，那枚素胚竟被带了出来，此刻正躺在他的掌心。

“只是随便看看。”梅毓亭把素胚往身后藏了藏。

林砚秋却没在意，转身去泡了杯茶：“尝尝？这是老家寄来的野茶，加了蜂蜜。”

茶杯放在桌上，白瓷杯身上印着细碎的山茶花，杯底有个模糊的印记，像被磨掉的“砚”字。

梅毓亭端起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口。茶水里的蜂蜜甜得恰到好处，像极了谢砚说过的味道。

“这杯子……”他轻声问。

“哦，是祖父留下的。”林砚秋笑了笑，“他说这是故人所赠，可惜杯底的字磨掉了，只剩半朵花。”他顿了顿，忽然指着梅毓亭手里的素胚，“你这素胚上的刻字，和我祖父笔记里的字迹很像。”

梅毓亭的心猛地一缩，把素胚递过去。

林砚秋接过素胚，指尖轻抚过那个“亭”字，眼神忽然变得复杂：“祖父失踪前，总在书房写这个字。他说，等找到‘亭’，就能解开所有谜团。”

夕阳透过书店的玻璃窗，在两人之间投下长长的影子。梅毓亭看着林砚秋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系统安排的副本从不是孤立的岛屿。那些藏在时光里的遗憾，那些没说出口的告别，或许都在某个转角等着重逢。

他想起山城的雾，想起未完成的同心盏，想起谢砚在海边撕心裂肺的哭喊。或许这一次，他能找到那个答案——关于等待，关于告别，关于如何在散落的时光里，拼凑出完整的牵挂。

林砚秋忽然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眼里带着点探究：“你好像……很懂这些？”

梅毓亭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那枚素胚，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或许吧。”

书店外的夕阳渐渐沉落，暮色漫进窗棂，给书架上的旧书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林砚秋泡的茶还冒着热气，山茶花的香气混着旧书的味道，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梅毓亭知道，新的故事开始了。而这一次，他怀里的素胚，会带着雾隐山城的温度，陪他走下去。那些没说出口的“再见”，或许终有一天，会变成“原来你也在这里”。


　　(https://www.24kkxs.cc/book/4250/4250022/11111092.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