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雾外之声

林砚秋接回祖父那天，老街上飘着细雨。林老先生虽有些虚弱，精神却很好，看到梅毓亭时，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指着他手里的素胚笑了：“谢老头的手艺，一点没变。”

“您认识谢亭先生？”梅毓亭问。

“认识，怎么不认识。”老人坐在藤椅上，喝着加了蜂蜜的野茶，“我们俩年轻时在窑边睡了三年，就为烧出那‘雨过天青’。他总说，他孙子手巧，将来一定比他强。”他看向林砚秋，“你得跟毓亭学学，人家把谢老头的素胚护得多好。”

林砚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身去给祖父煎药。书房里只剩下梅毓亭和老人，雨打窗棂的声音淅淅沥沥，像在说久远的故事。

“那窑变瓷片，找到了？”老人问。

梅毓亭拿出瓷片，放在桌上。青灰色的瓷片在灯光下泛着幽光，边缘还带着窑火炙烤的痕迹。

“好，好啊。”老人的手指轻轻拂过瓷片，眼里泛起泪光，“谢老头当年就是为了护这半片瓷，被塌下来的窑砖砸中了。他说这是‘天青’的魂，不能丢。”

梅毓亭忽然明白，谢砚画的山为什么总带着冷意。那不是天生的疏离，是祖辈的遗憾刻在骨里，像未烬的窑火，等着有人添柴。

“秘方……”

“在这儿。”老人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小本子，“谢老头当年把配方刻在了这上面，说要等‘天青’重现那天，才算对得起这窑火。”

本子上的字迹苍劲有力，详细记录着釉料的配比：“海青矿石三钱，松木灰五钱，晨露一盅，需与懂瓷之人共调，心诚则釉活……”

梅毓亭的指尖顿在“海青矿石”几个字上，想起山城的河滩，想起谢砚筛沙时认真的侧脸。原来所谓的缘分，早就在时光里系好了绳。

“这配方，该给谢老头的孙子。”老人把本子推给他，“你帮我带给他吧。就说，老林没忘约。”

梅毓亭接过本子，指尖传来纸页的温度，像握着两辈人的约定。

【系统提示：番外副本结算中……检测到特殊物品“天青瓷片”与“素胚”产生共鸣，触发隐藏结局“窑火相传”。】

雨停时，梅毓亭站在旧书店门口，林砚秋送他到巷口，手里捧着那只山茶花茶杯：“祖父说，这杯子本是一对，另一只在谢先生家。等你见到他，替我问好。”

梅毓亭接过杯子，杯底的“砚”字清晰可见。他忽然笑了，原来有些告别，不是终点。

【系统提示：副本完成。是否选择回归？】

梅毓亭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配方本、天青瓷片，还有那枚刻着“亭”字的素胚。风穿过老街，带着旧书和茶香，像有人在耳边轻语。

“不。”他轻声说。

【检测到宿主选择“停留”，触发权限“跨副本传送”。目标：雾隐山城。】

白光闪过，梅毓亭再次睁开眼时，正站在山城的老槐树下。阳光穿过新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谢砚的瓷坊就在不远处，门口挂着新做的木牌：“海韵瓷坊”。

他走过去，推开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谢砚正蹲在窑边，手里拿着支画笔，在素胚上画着海浪，侧脸比记忆里清瘦了些，却更挺拔了。

听到声响，谢砚抬起头，手里的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怔怔地看着梅毓亭，眼里渐渐涌上水汽，像雾又漫了上来。

“你……”

梅毓亭举起手里的配方本，晃了晃，笑着说：“老林让我给你带句话，他没忘约。”

谢砚猛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他，力道大得像要把这几年的空缺都填满。他的声音哽咽着，埋在梅毓亭的颈窝：“你混蛋……你怎么才来？”

“路上有点绕。”梅毓亭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闻着熟悉的皂角香，“带了好东西，要不要看？”

谢砚抬起头，眼眶通红，却笑得像个孩子。阳光从天窗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落在窑边的素胚上，落在那本泛黄的配方本上。

窑里的火还烧着，发出温暖的“噼啪”声，像在说：欢迎回家。

【系统提示：番外副本最终结局“窑火相传”已达成。祝你……永远有瓷可烧，有人可等。】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梅毓亭看着谢砚，谢砚也看着他，两人都没说话，却懂了彼此眼里的光。

窗外的山茶花正开得艳，风穿过瓷坊，带着海的味道，也带着时光的甜。有些故事，就该这样——在窑火里生根，在时光里结果，永远有未完的期待，永远有重逢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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