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84
那夜的对峙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梅毓亭与姜妄渊之间。接下来的几日，两人几乎零交流。姜妄渊依旧早出晚归，周身的寒气比以往更甚，地下室的惨叫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压抑。
梅毓亭按部就班地履行着私人医生的职责，每日送药时也只是放下东西便走，从不与姜妄渊多言。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时常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偏执。
【系统提示：任务时限剩余三十天，当前进度25%。请宿主尽快采取行动，逾期将触发最高等级惩罚。】
系统的警告让梅毓亭意识到不能再拖延。他开始更加留意别墅里的动静，尤其是姜妄渊的书房。他发现，每天下午三点，那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依旧会来，只是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离开时都神色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
这天下午，梅毓亭借口给书房换香薰，第一次主动踏入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地方。姜妄渊不在，书桌收拾得整整齐齐，文件都被锁进了抽屉，看起来毫无破绽。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架最上层一排厚厚的外文书籍上。那排书与周围的中式典籍格格不入，显得格外突兀。
梅毓亭搬来梯子，假装整理书籍，指尖拂过那些厚重的书脊。当他摸到第三本时，发现书脊是松动的。他心中一动，趁楼下传来脚步声的瞬间，迅速抽出那本书，发现里面竟是空的，夹层里藏着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
他飞快地将钥匙揣进袖口，把书放回原位，刚走下梯子，姜妄渊就推门走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男人的声音带着警惕。
“换香薰。”梅毓亭指了指桌上的香炉，语气平静，“之前的味道太浓了，换个清淡些的。”
姜妄渊的目光扫过书架，又落在他身上，眼神锐利如刀：“谁让你动书架上的书的？”
“不小心碰到了，怕放歪了。”梅毓亭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姜妄渊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但梅毓亭的眼神太过清澈，太过坦荡，让他一时竟有些恍惚。
“出去。”最终，他还是移开了目光，语气冰冷。
梅毓亭没有多言，转身离开了书房。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才发现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那把钥匙，会是打开抽屉的关键吗？
接下来的几天，梅毓亭一直在寻找机会用那把钥匙。但姜妄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书房的看守变得格外严格，连打扫都亲自监督，根本不给梅毓亭下手的机会。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机会竟主动送上门来。
深夜，梅毓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张妈，脸色惨白地说：“梅医生，不好了！先生突然晕倒了！”
梅毓亭心中一紧，立刻跟着张妈赶往姜妄渊的卧室。男人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额头烫得惊人。
“刚才听到先生在书房摔了东西，我进来一看，就发现他倒在地上了。”张妈急得直掉眼泪。
梅毓亭立刻为姜妄渊做检查，发现他是因为连日劳累加上风寒，引发了急性肺炎。他一边安排张妈去煎药，一边着手准备输液。
折腾了大半夜，姜妄渊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沉沉睡了过去。梅毓亭守在床边，看着男人熟睡的脸。褪去了平日的凌厉和狠戾，他的眉眼竟显得有些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个脆弱的孩子。
梅毓亭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差点就要触碰到那紧蹙的眉头。但他很快回过神，想起自己的任务，想起袖口里那把冰冷的钥匙。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他看了一眼沉睡的姜妄渊，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直奔书房。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书桌的轮廓。他颤抖着手拿出那把黄铜钥匙，插进最下面的抽屉锁孔。
“咔哒”一声，锁开了。
抽屉里放着几份文件，最上面的一份正是他苦苦寻找的“惊蛰计划”核心名单！上面详细记录着参与计划的人员姓名、职务和联络方式，还有几个隐蔽的行动据点。
梅毓亭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微型相机（这是他为任务准备的道具），快速拍下文件的每一页。就在他准备将文件放回原位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梅毓亭的身体瞬间僵住，相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缓缓转过身，看到姜妄渊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神却冷得像冰，显然已经醒了。
“我……”梅毓亭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姜妄渊一步步走近，捡起地上的相机，看着里面的照片，眼神一点点变得猩红。他笑了，笑声低沉而恐怖，像是来自地狱的嘶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梅毓亭，你好，你真好！”
他猛地掐住梅毓亭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脖子捏断。
“说！是谁派你来的？！”姜妄渊的声音狰狞，眼底布满了血丝，混合着被背叛的愤怒和一丝绝望的痛苦，“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窒息感传来，梅毓亭的眼前开始发黑。他能感觉到姜妄渊的手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愤怒的颤抖，而是……心碎的颤抖。
这一刻，他的心头竟莫名地涌上一丝愧疚。
“我……”他艰难地开口，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姜妄渊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梅毓亭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脖子上留下了两道清晰的红痕。
“滚。”姜妄渊背过身，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不想再看到你。”
梅毓亭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总是挺拔骄傲的男人，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
他挣扎着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相机，踉跄着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即将走出书房时，姜妄渊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梅毓亭，你记住，你逃不掉的。”
梅毓亭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回头，走出了书房，走出了这栋囚禁了他许久的别墅。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他清醒了许多。他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任务完成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系统提示：“惊蛰计划”核心名单已获取，任务完成。即将脱离当前世界。】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梅毓亭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仿佛看到姜妄渊正站在窗前，用那双充满偏执和痛苦的眼睛看着他。
意识抽离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嘶吼，带着无尽的绝望和疯狂。
“梅毓亭——！”
下一秒，他彻底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别墅里，姜妄渊猛地砸碎了书房里所有的东西，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份照片上，梅毓亭的脸被他用鲜血染红。
他跪倒在地，双手插入头发，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沪市都淹没。
而那个叫梅毓亭的男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只有那道留在颈间的红痕，和心口那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提醒着姜妄渊，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让他尝尽了爱与痛的滋味。
他抬起头，眼神猩红而疯狂，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梅毓亭……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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