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医院受伤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撕裂了暮色中的宁静，尖锐地刺入医院急诊通道。车轮甫一停稳，后门便被“哗啦”一声猛地拉开，刺目的急诊灯光瞬间涌入狭小的车厢，驱散了车内令人窒息的血腥与消毒水混合的气息，也照亮了裴言知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让开！重伤员！肩部贯穿伤，失血性休克倾向，手臂复合旧伤撕裂！”急救医生语速飞快地向早已严阵以待的急诊医护传递着关键信息。

路遥几乎是跌撞着跳下车，双脚落地的瞬间有些虚软，但她立刻被穿着绿衣、动作迅捷有力的医护人员挤开。“家属请让开！”急促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她眼睁睁看着裴言知身下的担架被迅速而平稳地移出，放置到急救推车上。那支刺入他后肩的箭矢，箭尾微微颤动，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恐怖。纱布上洇开的暗红面积比她记忆中更大、更深，正不断晕染开来。他的头无力地偏向一侧，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沉寂的阴影，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那张曾令无数镜头追逐、在发布会和片场都沉稳如山岳的脸庞，此刻只剩下灰败的死寂。

“言知！”路遥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恐慌让她失声尖叫，不管不顾地就要扑上去。

一只手臂及时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是小林。她的小脸上同样惨白，布满泪痕，眼神里是强压的惊惧，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遥遥姐！别过去！医生在救他！我们跟着！别添乱！”她死死扣住路遥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路遥被她强行拖着，踉跄地跟在疾驰的推车旁。推车轮子碾过光洁地砖，发出急促、冰冷、催命般的滚动声，在空旷的急诊通道里激起令人心惊的回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们簇拥着推车，面色凝重，步伐快得几乎要飞起来，各种冰冷而专业的术语在他们之间迅速传递：

“血压持续下降！80/50！”

“建立第二条静脉通路！胶体扩容！”

“血氧饱和度偏低，加压给氧！”

“联系手术室！准备紧急清创探查！通知骨科、胸外会诊！排除气胸可能！”

“通知血库！备血！O型！800cc起！”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在路遥的耳膜里，刺入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血压下降”、“备血”、“手术室”、“气胸”……这些可怕的词汇在她脑海中疯狂盘旋、放大。她看着医生手上沾满的、属于裴言知的鲜血，看着那支随着推车颠簸而微微颤抖的箭矢尾部，看着裴言知毫无反应的脸……巨大的恐惧如同无边的黑暗，瞬间将她吞噬。

“不……言知……你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要处理的……你说过没事的……”她语无伦次地呢喃着，泪水彻底模糊了视线，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是小林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她，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带着她往前跑。

抢救室厚重的自动感应门在推车到达时豁然洞开，里面明亮得刺眼的光芒倾泻而出，像通往另一个未知世界的入口。医护人员推着裴言知，如同投入风暴中心，迅速消失在门后。

“家属止步！”护士挡在门前，声音是公式化的冰冷，却又带着一丝不容辩驳的严厉。

“砰！”

沉重的气密门在路遥和小林眼前重重合拢，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声响和光线，也彻底隔绝了她们与裴言知的所有联系。

那一声闷响，如同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在路遥的心脏上。她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身体猛地一软，如果不是小林死死抱住她，她整个人就会直接瘫倒在地。她靠在冰冷光滑的金属门板上，额头抵着那毫无温度的阻隔，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顺着门板滑落。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上面沾满了裴言知的鲜血，那暗红色在灯光下刺得她眼睛生疼，浓重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刚才发生的惨烈一幕。

“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她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的颤音，“那支箭……他一定疼死了……他最后跟我说……疼……”

小林再也忍不住，抱着路遥一起滑坐到冰冷的地上，放声大哭：“遥遥姐……裴老师会没事的……医生一定会救他的……他那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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