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穷途末路

低温库深处，寒气刺骨。应急灯的光线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只能勾勒出巨大制冷机组和密集货架的狰狞轮廓，阴影幢幢，如同择人而噬的怪兽。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一丝新鲜的血腥气。

林寒像一头被激怒的雪豹，在狭窄的通道间疾驰。脚步声在空旷的冰库中回荡，又被厚重的寂静吞噬。他的呼吸在眼前凝成白雾，体内的寒意与周遭的低温共鸣，让他的感知延伸到每一个黑暗的角落。蒙面男人的身影在前方货架间一闪而逝，动作迅捷得不像人类，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得令人心惊。

“你跑不掉！”林寒低吼，声音在冰壁上碰撞出冰冷的回音。他不在乎对方是谁，是“夜枭”本人还是爪牙，重伤夏沫，就必须付出代价。

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左右各有一条通道，延伸向更深的黑暗。蒙面男人的脚步声在这里消失了。

林寒骤然停步，背靠着一个冰冷的机组，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冷凝水滴落的嗒嗒声，机组内部细微的嗡鸣，以及……自己心脏沉重而缓慢的搏动。

左边通道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刮擦声。

陷阱？还是慌不择路？

林寒眼神一凛，没有犹豫，身体贴着货架阴影，悄无声息地摸向左边通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犹豫。

通道尽头是一个死胡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包装材料和几个破损的塑料桶。空无一人。

上当了！

林寒心头警铃大作，猛地转身！

几乎同时，一道恶风从头顶袭来！蒙面男人如同蝙蝠般从高高的货架顶端扑下，砍刀直劈林寒天灵盖！他竟一直潜伏在上面！

生死一线！林寒极限后仰，砍刀带着寒气擦着他的鼻尖掠过，斩在冰面上，溅起一蓬冰屑！与此同时，林寒手中的钢筋如同毒蛇吐信，向上疾刺！

“嗤啦！”

钢筋撕裂了蒙面男人的裤腿，带出一溜血花！但未能造成致命伤。

蒙面男人落地无声，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更深的凶戾。他显然没料到林寒在如此劣势下还能反击伤到他。两人在狭窄的空间内再次对峙，呼吸粗重，杀机弥漫。

“你到底是谁？”林寒死死盯着对方唯一露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杀意。

蒙面男人依旧沉默，只是缓缓调整着握刀的姿势，寻找下一击的机会。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林寒身后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他在看什么？拖延时间？

林寒心中念头飞转。后院正在激战，陈静她们需要支援。阿强重伤，夏沫生死未卜……不能再拖了！

他猛地主动发起进攻！钢筋舞出一片寒光，不再是单纯的刺击，而是夹杂着扫、砸、撩，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他利用对低温环境的适应，动作比对方更加灵活迅捷！

蒙面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攻逼得连连后退，砍刀格挡间火星四溅。他显然更擅长力量型的劈砍，在这种近身缠斗中有些施展不开。

“铛！”一声巨响，林寒的钢筋狠狠砸在对方的刀背上，巨大的力道让蒙面男人手腕一麻，砍刀险些脱手！

机会！林寒眼中寒光爆射，钢筋顺势向前一递，直刺对方心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蒙面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绝，竟然不闪不避，左手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同时刺向林寒的小腹！同归于尽！

林寒瞳孔骤缩，强行扭身，钢筋擦着对方的肋骨划过，带起一蓬血雨！而对方的匕首也贴着他的腰侧划过，割破了衣物，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蒙面男人肋下鲜血淋漓，呼吸变得急促。林寒腰侧剧痛，动作也慢了一分。

但林寒的意志如同寒铁，伤痛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凶性。他不等对方喘息，再次扑上！这一次，他完全放弃了防御，所有的力量和精神都凝聚在手中的钢筋上，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对方！

“死！”

钢筋如同闪电，穿透了蒙面男人仓促间举起的刀锋封锁，狠狠扎进了他的肩胛！

“呃啊！”蒙面男人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砍刀终于脱手落地！他踉跄着撞在身后的货架上，震落无数冰霜。

林寒步步紧逼，钢筋抵在对方的咽喉上，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说！‘夜枭’是谁？！”

蒙面男人靠在货架上，鲜血染红了工装。他看着林寒，蒙面巾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眼神中透出一种嘲弄和……解脱？

他没有回答林寒的问题，而是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将一样东西塞进了旁边货架的一个缝隙里，然后脑袋一歪，眼神迅速涣散。

服毒自尽了！

林寒心中一沉，立刻上前检查。男人已经没了呼吸，嘴角溢出黑血，显然是早就准备了剧毒。他扯下对方的蒙面巾，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的脸，没有任何特征。

他迅速搜身，除了那把匕首和几块干粮，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最后，他看向那个货架缝隙。

里面是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小金属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展翅的鸟形图案，和之前在管道里发现的标记一模一样！图案下方，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刻痕，像是一个箭头，指向低温库更深处的一个方向。

这是……临死前留下的线索？指向“夜枭”？还是另一个陷阱？

林寒握紧金属牌，心中疑云密布。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不再耽搁，转身朝着箭头指示的方向快速追去。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必须去面对。

……

与此同时，后院防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排水口已经被彻底砸开一个窟窿，张魁的手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疯狂地向里拥挤。陈静带着剩下能战斗的人，用身体、用简陋的武器死死堵在缺口处，进行着惨烈的白刃战。

喊杀声、惨叫声、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地上已经躺倒了五六个人，有张魁的手下，也有仓库的守卫，鲜血染红了冰冷的地面。陈静脸上溅满了血，挥舞着一根钢管，如同疯虎般战斗，但体力已经严重透支，防线摇摇欲坠。

“顶住！为了孩子！为了活下去！”她嘶哑地呐喊，激励着同样疲惫不堪的同伴。

苏晚晴在相对安全的区域，拼命为受伤的人进行紧急包扎，她的手颤抖着，药粉和纱布迅速消耗。每一个被抬下来的伤员都让她心如刀绞。

“林寒……林寒怎么还不回来……”她望着通往主库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绝望。低温库里的情况未知，后院的防线即将被突破，难道今天就是末日了吗？

就在这危急关头，主库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静姐！我们来了！”

是之前被安排看守其他区域、听到动静赶来支援的几个人！虽然人数不多，但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提振了士气！

“好！兄弟们！把这群杂种打回去！”陈精神一振，怒吼道。

防线暂时稳住了。但缺口已经打开，外面的敌人源源不断，形势依旧危急。

……

低温库深处，林寒顺着箭头指示，来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这里堆放着大量报废的制冷设备，形成一个天然的死角。箭头指向其中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压缩机后面。

林寒警惕地绕到压缩机后，手电光柱扫过。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金属和厚厚的灰尘。

被骗了？那个将死之人为什么要留下一个无用的线索？

林寒不死心，仔细检查着压缩机及其周围。终于，在压缩机底座一个极其隐蔽的螺丝孔里，他发现了一点异常——那里的灰尘有被擦拭过的痕迹，而且，螺丝似乎有被拧动过的迹象。

他心中一动，用匕首小心地撬开那个看似锈死的螺丝。

“咔哒。”

螺丝松动，压缩机侧面一块伪装成散热片的金属板，竟然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后面……一个黑洞洞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通道向下倾斜，深不见底，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霉味和某种陈旧机油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维修通道！这是一个秘密出口！或者说……入口！

“夜枭”就是通过这里进出低温库，而不被任何人察觉的！那个蒙面男人临死前，竟然真的指出了一个关键的秘密！

林寒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看了一眼身后低温库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这个幽深的秘道。

后院急需支援，夏沫重伤需要救治……但现在，追踪“夜枭”本尊的机会就在眼前！

是立刻返回支援，还是冒险进入秘道，直捣黄龙？

一瞬间的犹豫后，林寒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手电光对准秘道深处，矮身钻了进去。

危机，也是契机。他要去看看，这通道的尽头，到底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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