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我怎么能丢下她？
消防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语气沉重，“里面的积水最深有三米多，部分厂房已经坍塌了，我们刚救出来几个人，说还有人困在顶楼的瞭望台。但现在水流太急，冲锋舟进去很容易被漂浮物撞翻，我们正等专业的救援艇支援。”
崔晓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抬头望向那片被洪水吞噬的工业区，隐约能看到顶楼有几个模糊的身影在挥手。
她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那里存着所有被困人员的家属联系方式，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些人平安带出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
崔晓脱下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速干衣，“我知道他们的驻点布局，哪里有安全出口，哪里有救援物资，我都清楚，能帮上忙。”
消防员犹豫了一下，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戴上这个救生衣，抓好船舷，一旦遇到危险立刻低头护住头部。”
冲锋舟刚驶入积水区，就被一个浪头掀得剧烈摇晃。
崔晓死死抓着船舷，看着周围漂浮的杂物不断撞击着船身，那一刻的信念感似乎更强。
另一边，周慕斌盯着手机屏幕上“无法接通”的提示，眉头紧蹙。
他已经给崔晓打了整整四十分钟电话，从最初的耐心等待到后来的焦躁不安，直到刚才拨通崔晓秘书的电话，才得知那个疯子竟然独自跑去了重灾区南海湾。
周慕斌从未这样生气，也从未这样担心。
孙露抱着文件拦在办公室门口，“周律，现在去南海湾的交通全断了，而且现在那里太危险，您不能去啊。”
周慕斌一把扯过椅背上的外套，眼神凌厉，“让开。”
孙露拦不住，周慕斌已经冲了出去，她跟在身后继续说，“周律，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过去会有危险的。”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一个人在那边，我必须去。”
孙露的步子猛地一停，只见，周慕斌没再说话，宽大的步子迈的更大，径直往外走。
之后，周慕斌联系了海事局的朋友，调了一艘最快的救援艇前往港口。
他又以个人名义向南海湾捐赠了五百万的救援物资，以最快的速度组织了一直救援队，前往灾区。
次日清早，周慕斌开车抵达C市到南海湾的泥泞路上狂奔。
他开车了一整晚的车，接近二十个小时，此时的周慕斌已然疲惫。
看着窗外的断壁残垣越来越密集，浑浊的洪水漫过路面，车轮碾过积水时溅起半米高的水花。
行至高坡时，周慕斌突然就看到了坡下那艘正在洪水中颠簸的冲锋舟。
尽管距离遥远，他还是凭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认出了崔晓。
她正蹲在船尾，帮消防员稳住一根被浪头冲歪的船桨，蓝色的救生衣在灰暗的天色里格外刺眼。
周慕斌推开车门就往坡下冲，脚下的湿泥瞬间裹住了他的皮鞋，他干脆甩掉鞋子，赤着脚在碎石和泥浆里奔跑，“崔晓！”
似乎有人听到了呼喊，崔晓抬头望过来，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
看清来人时，手里的船桨差点滑落。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座半塌的厂房钢架不堪重负，带着飞溅的碎石坠入水中，激起的巨浪瞬间朝着冲锋舟扑来。
“小心！”
周慕斌嘶吼着加快脚步，眼睁睁看着冲锋舟被浪头掀得倾斜，崔晓的身体晃了晃，眼看就要摔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崔晓死死抓住了船舷上的绳索，消防员也及时稳住了船身。
她抬头看向坡上的周慕斌，除了惊讶，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周慕斌心急如焚，眉头锁死了似的，目光一瞥，立刻朝着停靠的另一艘救援艇跑去。
这是他联系海事局调派来的船只，性能比消防员的冲锋舟更稳定，“师傅，麻烦开快一点，追上前面那艘冲锋舟。”
救援艇劈开浑浊的水面，朝着崔晓所在的冲锋舟追去。
周慕斌站在船头，看着前方不断撞击船身的漂浮物，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
刚才那波巨浪只是开始，前面的工业区还有更多坍塌风险，他必须尽快赶到她身边。
冲锋舟上的崔晓看着越来越近的救援艇，心里竟生出一丝异样。
像是欣喜，又像是一种安心。
她了解周慕斌的脾气，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崔晓只好对着他喊道，“前面左转有个废弃的信号塔，我们要先去那里接被困的工人。”
周慕斌点头示意，对着驾驶救援艇的师傅喊道，“听她的，左转！”
两艘船一前一后，在布满障碍物的洪水中艰难前行，远处的瞭望台上，被困人员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而新一轮的降雨，也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左侧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
一座被洪水浸泡许久的废弃塔吊，底座突然断裂，带着数吨重的钢铁吊臂朝着两艘船的方向砸来。
“小心！”
周慕斌和消防员几乎同时嘶吼出声，驾驶冲锋舟的消防员猛打方向，船身瞬间侧翻，崔晓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掀飞，冰冷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口鼻。
她在水里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摸到一块锋利的木板，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混乱中，她看到周慕斌从救援艇上纵身跃入洪水，朝着自己的方向游来，可下一秒，吊臂坠入水中激起的巨浪就将两人狠狠冲开，一块漂浮的集装箱更是挡住了她的视线。
“周慕斌……”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喊，随后便被卷入水下的漩涡，意识渐渐模糊。
“崔晓，崔晓。”
周慕斌疯了一样在洪水中搜寻，手臂被漂浮物划出一道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一旁的搜救人员驾着救援艇赶过来，想要拉他上船，“周律，太危险了，浪太大，我们先撤到安全地带再想办法。”
周慕斌一把推开那人的手，红着眼眶嘶吼，“走开，她还在里面，我怎么能丢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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