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配立于众生之上
“以后……听你哥哥的话，别再乱走。”
“娘不怕苦，只要你们平安。”
“娘就安心了。”
“娘！”
杨婵仰头嘶喊，眼中再无柔弱。
她周身道韵翻涌，法则如潮，撕裂虚空。
黑洞浮现，宛如深渊巨口，要将这世间一切束缚吞噬。
一杆金矛，悄然出现在她左手中。
符文流转，火焰腾空，那是凝聚了千年恨意的武器。
空间寸寸崩塌，碎片如雪纷飞。
“您等着。”
“这债，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婵儿！住手！”
杨戬厉声喝止，神色焦急。
“你已是大罗金仙，足以破开桃山封印。”
“若力有不逮，可请师尊出手。”
“救出母亲，我们一家重聚，就够了。”
风停了，云散了。
唯有那杆金矛，依旧燃烧。
“凭什么？”杨婵一声怒喝，声浪直冲云霄，刹那间乌云翻涌，雷霆横扫三万里长空！
天地震颤，仿佛万物都将倾塌！
“昊天害死父亲，又让我娘在桃山下受尽折磨十年！”
“就这样结束？”
“今日我便要踏破九重天门，捣毁凌霄殿宇，当面质问那昊天——他凭何将母亲镇压于此？”
“就因他是天帝？”
“正是，只因他是昊天！”杨戬双拳紧攥，指节发白，指甲深陷掌心，唇角破裂，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他岂能甘心？
哪一个儿女能眼睁睁看着亲母蒙冤受苦？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动。
这世间，强者为尊。
昊天执掌天庭，统御三界，一举一动皆是律令。
六位圣人尚且忌惮三分，皆因鸿钧道祖的存在而不得轻举妄动。
所以他只能隐忍，背负屈辱，遵从师命玉鼎真人，投身封神之劫，以凡躯证神位，建功立业，换取昊天首肯，方有一线机会救出母亲。
“婵儿……”
“我们斗不过那片天。”
“你不明白其中因果。”
“这一场封神大劫，本就是道祖所设，只为助昊天凑齐三百六十五正神之数。”
“每一位神祇都将执掌一杆星辰幡，镇守周天星宿，重启上古妖族的周天星斗大阵。”
“自此以后，天庭即天道化身，代行三界权柄。”
“昊天，便是天本身。”
“我们逆不了。”
“但你莫急，哥哥已有打算。”
“只要我在劫中立下不世功勋，肉身封神，得其认可，母亲终有重见天日之时。”
轰然一声！
杨婵体内气息如火山爆发，猛然暴涨。
桃山深处的无尽天渊剧烈震荡，兽吼震天，铁马金戈之声响彻虚空，似有万千凶兽与战神即将破渊而出，撕裂乾坤。
“天又如何？”
“若天敢压我，我便劈开苍穹；若地欲锁我，我便踏碎厚土。人生而自由，谁又能凌驾于我之上？”
“仙途之巅，傲视尘寰，只要杨婵尚在，天就不会唯一！”
杨戬怔住了。
眼前这个妹妹……究竟拜了什么人为师？
怎会生出这般逆天之意？
连天都敢挑衅？
真是截教门下？
可通天教主也是鸿钧亲传弟子，也从未如此放言！
桃山下的瑶姬同样震撼不已。
十年不见，女儿竟已成长至此，言语气势，宛若换了一个人！
可她的心，却在剧烈跳动。
热血奔涌。
杨婵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心底吼出来的声音。
我本自由之身，昊天又有何资格将我永困于此？
“娘……”
“请您再等一等！”
“从今日起，我便扛起这座桃山，直奔天庭，去见昊天一面。我要当面问他，凭什么将您镇压于此，凭什么以神权断人生死！”
“等我讨回公道，定要亲手撕开这牢笼，让您重见天地光明！”
杨婵猛然起身，周身法则如潮翻涌，金光如焰腾空而起，霞彩缭绕，大道之音隐隐回荡，仿佛整片苍穹都在为她共鸣。她立于虚空，宛如天地唯一的主宰。
轰——！
一只巨手横空出世，遮蔽星河，符文如雨，光辉万丈，掌心燃着金色烈火，带着焚尽万物的威势，狠狠探入桃山地脉，欲将其连根掀起。
此山非石非土，乃昊天集八方神岳之精魄，炼化无尽灵材所铸。其上铭刻万千禁制，法则交织如网，早已超越凡山范畴，堪称一件通天彻地的神器。
寻常大罗金仙，纵有通天手段，也难撼动分毫。
唯有准圣之境，才敢言破。
可洪荒之中，准圣屈指可数，谁又敢逆天而行，与昊天为敌？
此山若无其亲允，便永世不移，坚不可摧。
可此时，杨婵五指紧扣山体，大地震颤间，一道道金色锁链自虚空中浮现，缠绕山基，如同命运之枷，牢牢钉死桃山。
“这般桎梏，也配拦我？”
她怒目圆睁，眸光化金，长发如龙飞舞，衣袂猎猎如战旗。一股凌驾诸天的傲意冲霄而起，凝成实质，直撞九重天壁。
星空崩裂，星辰如沙散落。
“起——！”
她背后虚空塌陷，化作无垠天渊，旋涡旋转，吞纳乾坤。
那密布的秩序锁链，在天渊面前竟如枯枝般断裂，咔嚓之声不绝于耳。
最后一声脆响过后，所有束缚尽数粉碎。
那承载昊天无上法力的桃山，竟被她单手托举而起，缓缓离地！
“这……”
杨戬呆立原地，如遭雷击。
桃山的真相，玉鼎真人早已告知。
他深知，能在洪荒以力破局、掀开此山者，不过寥寥数人。
正因如此，他才甘愿隐忍，投身封神劫中，只为积功赎母，换取一线生机。
哪怕心中恨极昊天，也只能藏锋敛刃。
可如今，妹妹归来的第一刻，竟以一己之力，举起这座连他都不敢奢望撼动的神山。
他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热血奔涌，是压抑千年的不甘与希望在同时爆发。
胸中似有火焰燎原，烧尽沉寂。
“天若压我——我就砸了那天。”
“地若缚我——我就踏碎那地。”
“我们生来就不该跪着！谁配立于众生之上？”
“只要杨婵还在，天就不会完整！”
那声音仍在耳边回荡，字字如锤，敲进灵魂深处。
他仰头望天，眼中久违的光芒，再次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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