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明一暗
“别琢磨了。齐炼华的目标不只是赵惇,他是要将整座皇宫夷为平地。那一刀若真落下,别说皇帝,连带所有皇子都将化作飞灰。”
“真到那一步,离阳王朝纵不覆灭,国运也会崩塌。那位老东西,岂会袖手旁观?”
顾剑棠缓缓点头。齐炼华野心太大,若只针对赵惇一人,或许早已得手。
想到此处,他神色稍缓,正欲举杯与顾天白对饮。
就在此时,顾天白猛然抬头,目光如箭射向天际。
“嗯?黑曜隼!”
一道漆黑身影如雷霆坠落,撕裂长空。
顾剑棠瞳孔微缩。黑曜隼,那是顾家秘养的情报信禽,极为稀有,非十万火急之事绝不动用。
顾天白伸手稳稳接住那鸟,迅速取下其足上的密信。
只一眼,他的脸色骤然剧变,仿佛看见了不可置信之物。
“出什么事了?”
连顾剑棠心头都是一紧。
能让顾天白如此失态,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
他对儿子掌控的情报系统有所了解。动用黑曜隼,意味着边境或朝中有巨变发生。
但在此之前,他始终未曾太过担忧。
论战场谋略,他对顾天白的信任远胜于江湖搏杀。
若说顾天白是在连斩邓茂、慕容宝鼎,又力退拓跋菩萨与齐炼华之后,才真正坐上刀道巅峰,
那他在兵戈之上,早已是无可争议的传奇。
军魂所指,万夫莫当。
这些年,顾天白率军所至,四境皆溃,无人能挡。
哪怕是当年横扫六国的徐骁,也不敢在谋略之上自称胜过顾天白半分。
可如今,那封不知从何而来的信笺,竟让顾天白神色骤变,形同失魂。
连顾剑棠都心头一紧!
能让顾天白如此失态的事,定是翻天覆地的大变局。
莫非北莽重整旗鼓,再度压境?
这个念头刚起,又被他立刻否决。
荒谬!
北莽早已元气大伤,拓跋菩萨败退时几乎丧命,军心溃散,哪还有胆量南侵?
更别提,即便真有战事,也断然不至于令顾天白这般震惊。
两辽之地,外患早已肃清。
高丽曾有一点威胁,却被顾天白数次击溃。
“千军万马避白袍”这句话,正是从高丽战场上流传开来。
如今高丽仅存两城,自保尚且艰难,还要提防大隋虎视眈眈,哪里敢轻举妄动?哪怕顾天白亲自相邀出兵,他们怕也是吓得连夜闭门。
至于其余势力——唯一大宋毗邻橘子洲。
可大宋?
顾剑棠冷笑。
若说大宋敢犯边,不如说黄河倒流还更可信些。
接连设想,一一被推翻。
他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刹那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这逆子故意做戏,引自己入局。
但顾天白目光凝重,显然并非作伪。
见儿子神情困惑,顾天白默然片刻,抬手将手中密信递出。
顾剑棠一把抓过,目光疾扫。
“什么?这怎么可能?消息属实?”
三声质问脱口而出,他猛然站起,手中酒杯坠地碎裂,却毫无察觉,双目死死盯住父亲。
“哎呀,顾大将军与冠军侯有何秘谈?不妨说出来,与大家同乐?”
喧闹之中,赵惇含笑开口,目光扫来。
“回陛下,家父方才饮酒过急,一时失态,还请见谅。”顾天白从容应答。
“哈哈,顾大将军威名赫赫,怎的酒量这般不济?”赵惇朗声大笑。
四周随之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讥讽也好,调侃也罢,顾剑棠充耳不闻。
他只盯着顾天白,声音低沉如铁:“信上所言,当真?”
“黑曜隼传书,阴字部已反复查验,绝无虚言。”顾天白缓缓道。
“……”
顾剑棠牙关微咬,吸了一口冷气。
眼底惊涛翻涌,无法平息。
“这……这如何可能?”
“我思前想后,也理不出半点头绪,局势怎会骤然至此?”
他低声呢喃,似在问人,又似自语。
顾天白轻轻摇头,眉宇间亦是沉重如山。
信虽已至,内容却极为简略。
一张不过巴掌大的纸,自然无法承载全部细节。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可要行动?”
顾剑棠语气急切。
顾天白沉默片刻,才缓缓道:
“动是一定要动的,但何时动,怎么动,尚需权衡。”
他顿了顿,又道:
“至少得等我见到完整军情文书,才能定夺。”
“这般机密之事,阴字部必会呈递双报,一明一暗。暗报应已送至惜朝手中,想必那上面才有实情。”
顾剑棠点头:“那我们即刻启程?”
“不必。”
顾天白轻笑一声。
“赵勾传讯虽不如我方迅捷,但他们耳目众多,此事非同小可,他们迟早也会知晓。”
“顶多两个时辰,消息必将入宫。”
他微微侧目,望向远处神采飞扬的赵惇。
“反正只差这点时间,何不稍待?正好看看咱们这位天子,听闻消息后作何反应。”
“他是喜上眉梢,还是眉头紧锁?”
顾剑棠闻言,脸上凝重之色渐渐消散。
方才不过是因事出突然,心神震动。
如今经顾天白点拨,才恍然醒悟——
真正该坐立难安的,从不是他们顾家。
念头至此,他神色一松,重新执起酒杯,豪饮不止。
宴席依旧喧闹,时光悄然流转。
一个多时辰后。
数只信鸽接连飞落太安城头,如雨点般坠下。
随即,急促的马蹄声划破长空,直奔皇城。
御花园中,一名面色惨白的老者疾步闯入。
众人目光瞬间汇聚于其身。
他左臂袖管空荡垂落,左耳所在之处,只剩一片疤痕裸露在外。
此人正是赵勾之首,离阳帝师,元本溪,江湖人称“半截舌”。
他无暇顾及四周注视,径直穿过人群,直抵御前。
“陛下,边关急讯!”
“说吧,何事如此紧急?”赵惇挥袖笑道。
酒意上头的他眼神迷蒙,未察觉对方神情异常。
话出口后,似忽地记起什么,抬手轻拍额头。
“哎呀,倒忘了袁先生不便言语。”
“韩貂寺,你替他念来。”
笑声再度响起。
没人不知,“半截舌”之名从何而来。
当年与黄龙士赌棋落败,他亲手割去半舌。
自此言语艰涩,断续难全。
战报交由他口述,确实不便。
韩貂寺领命后未作停顿,直接朝元本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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