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暗流涌动
费尽周折穿越时空，抛弃了十年间建立的一切，要说此刻的他后不后悔，他说不上来。
但那份想要见到那个人的迫切心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强烈。
苏念卿看出了他的紧张，不由轻轻握住他的手，好笑道：“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忐忑的样子，真是让人意外。”
林牧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虽然只是过去不到短短十天，但是对我来说，却仿佛已经隔了一整个人生。”
“那你还等什么，敲门啊！”苏念卿一句话便点醒了他。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在触到门铃的瞬间忽然坚定起来。
“谁啊！”
里面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很熟悉，却又带着几分久违的陌生。
林牧发不出声来回应。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敲响过多少次这个房门，但却没有哪一次有这么复杂的心情。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岁那年，他还很小，踮着脚尖才勉强能够到门把，听着屋里院长妈妈和领养家庭的谈话声，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能有一个真正的家，又害怕离开这个给予他温暖的地方。
当时的他还不明白什么叫失去，只是本能地选择了逃避。
他可以拒绝大人们的邀请，却无法拒绝院长妈妈温柔的劝说。
她说这是他最好的选择，这户人家没有孩子，还都有着体面的工作，他一定能在那里幸福快乐地长大，至少比呆在这个拥挤的孤儿院要好。
年幼的他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决定逃走。
他趁着夜色溜出领养家庭，在陌生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断绝了与所有人的联系，在外面饥寒交迫地流浪了几天，等到领养风波过去才偷偷回到孤儿院。
某天夜里，
他也是这样站在门口，虽然处境大相径庭，但等待着院长妈妈打开门时心情近乎一同。
当年只是任性选择了一条叛逆的路，而现在的他，却是真切地知道眼前的院长妈妈在另一个时空已经永远离开。
这也是他为什么即使在相信十年后自己能照顾好她时的那段时间里，也始终心神不宁，想要找到回来的路了。
不一会儿，门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咔嚓”
门开了，一张慈祥的面容映入眼帘，眼睛骤然亮起惊喜：“小牧，你怎么回来了？”
几天没见，她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些，头发也好像更白了一点。
林牧心想，
是在担心院里孩子们的学费，还是又在为哪个生病的孩子彻夜难眠呢？
他想过应该给她一个拥抱，就像那些被疼爱长大的孩子会做的那样，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思念。
但四目相对时，他才发现自己做不出这样亲密的动作。
他从小就不懂得如何表达爱意，就像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总觉得太过肉麻，太过直白，仿佛把最柔软的心掏出来示众，简直令人羞耻透了。
他抿了抿颤抖的嘴唇，轻声道：“路过这边，我顺路回来看看你。”
孔素茹看他神色不对，也没多问，而是关切道：“那你吃饭了吗？这么晚了，厨房里还有些剩菜剩饭，我给你热热去。”
虽然已是夏天，她却忍不住念叨，“你怎么大晚上穿个短袖就出来了，着凉了可怎么办。”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开口第一件事不是问他学习怎么样，找到工作了没有，而是关心他吃没吃饱饭，穿得暖不暖和。
林牧终于忍不住了，哽咽道：“吃过了。”
孔素茹发现了他声音中强忍的异样情绪，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苏念卿，不由得一怔，不好的回忆又开始攻击她。
深夜，神色难堪的林牧，陌生的漂亮女人......她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这位是你老师？你不会又在学校犯什么事了吧？”
林牧的哽咽突然止住，讷讷地看着她。
苏念卿也愣住了，连忙摆手道：“您误会了，我不是他......”老师"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算不算这臭男人的老师呢？
两人同时语塞的模样，反倒让孔院长心中更加笃定，眉头皱得更紧了。
见她神情突然凝肃。
林牧也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记忆，连忙解释道：“她是我女朋友，跟我一道来看看您，不是什么老师。我都毕业了，现在没老师管了。”
孔素茹挑了挑眉：“是嘛？”
话虽然是对林牧说的，眼神却看向了苏念卿。
苏念卿也赶紧替林牧找补，微笑道：“是的，院长妈妈你好，我叫苏念卿，确实是他女朋友。”
她换了个说法，心想这也不算在长辈面前说谎吧。
孔素茹见她开口确认，才看向林牧，语重心长道：“你是毕业了，没老师管了，但一天到晚也别给我瞎折腾。现在是个大孩子了，我也看不了你几年，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别总让人操心。”
林牧乖巧点头：“嗯嗯，我会的。”
孔素茹见他态度端正，当着苏念卿的面也不好问江眠的事情，只能叹气道：“算了，我去给你热些吃的。你这孩子，怎么感觉又瘦了呢。”
她嘟囔着，“难道是女朋友换的太勤快？虽说年轻人身体好，但也要节制啊。”
这话让林牧老脸一热。
孔素茹叹了口气，招呼两人进来坐，然后又倒了杯水。
“喂，妈，你还在听吗？”
手机里突然响起一道女声，林牧两人才注意到孔素茹手里拿着个手机，屏幕还亮着。
她随口回道：“在呢，刚刚回来个孩子，我跟他聊了会。”
那边沉默了一会，直到孔素茹走出了门，才道：“是林牧吗？”
孔素茹惊讶道：“你咋知道是他？”
女声轻笑道：“猜的。整个院里的孩子，不就他回来的最勤快吗？”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林牧却是听不见后续内容了。
孔素茹有个女儿他是知道的，长得挺漂亮，听说在京州给人做秘书，是个大公司，平时也不见得有空回家。
这院里的很多用品都是她寄回来的，林牧也好多年没见她了。
苏念卿则自顾自地打量房间，眼神充满好奇。
待见到书架上的一张合影时，才噗嗤笑出声来。
林牧走了过来，皱眉道：“你笑什么？别乱碰院长妈妈的东西啊，你以为是自己家？”
苏念卿置若罔闻，反而笑得更加欢快，只是用手颤颤指着某个方向，根本停不下来。
林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由得一愣：“不是，这哪个天杀的，咋把这张照片摆出来了？”
只见照片上，小林牧扎了个歪歪扭扭的竹蜻蜓辫子，正一脸不情愿对着镜头比ye。
最可笑的是他穿着一身明显过大的女式花裙子，脖子上还挂着串塑料珍珠项链，活脱脱一个小姑娘打扮。
他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或许在大人眼里，更应该称作可爱。
圆嘟嘟的脸蛋配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让每次来这做志愿的小姐姐们爱不释手，一得空就把他当洋娃娃摆弄，这女装照片估计就是她们的杰作了。
这也是当初林子玥拿出他女装照时，林牧这么生气的原因——妈的，都快成心理阴影了。
苏念卿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才直起腰来，拿过相框仔细端详后，恍然道：“你小时候就是穿女装长大的？我说你刚刚听到我要将儿子当女儿养的想法时，反应怎么那么大呢，敢情你这是经验之谈啊？”
林牧被她这番话噎得满脸通红，伸手就要去抢相框：“你给我闭嘴！那都是被逼的！”
.......
而就在这边陷入温馨拌嘴的气氛中时。
京州的楚氏集团，刚刚结束了跟母亲通话的孔玮琪，深吸了口气才平复了内心的情绪。
人没事就好，她恨恨的想着。
接着推开门，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仅看背影，都能领略那女人的气度不凡。
上身的丝质白衬衫、与窄裙成套的短外套同样走英伦学院风，剪裁质料看得出很高级，不是寻常人能叫得出的品牌，可能是更昂贵的手工订制服，这样的低调奢华感也颇令人欣赏。
肤质绝佳，透肤的低丹数黑丝更被修长白皙的大腿绷成了润泽的鼠灰色，可见有多白。
她眼神带着刻骨的恨意，却在女人转身的瞬间回复如常，仿佛冰面覆盖了沸腾的岩浆。
楚清寒双臂环抱，玉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臂膀。
那双总是凝着寒霜的凤眸里，此刻翻涌着压抑不住的焦躁。
她冷声开口：“林牧的下落，查清楚了没有？”
孔玮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又强迫自己松开。
她抬起眼，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连呼吸都控制得平稳规整。
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还在查。时隔多年，线索确实不多。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楚清寒没有动怒，反而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冰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嘲弄。
目光如刀落在孔玮琪强作平静的脸上，衅笑道：“这么慢，可不像你的作风。怎么，还在心疼我那个妹妹？”
孔玮琪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刺痛让她勉强维持清醒。
她将头垂得更低，声音温顺得没有一丝波澜：“怎么会。您的决定，下属不敢妄加评议。”
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早已烈焰焚灼。
藏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杀了我最爱的女人，你也别想得到想要的钥匙。楚清寒，你给她的痛，我定要你千倍偿还。
等着吧，你会重新回到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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