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病弱表小姐与双面表公子⑦
一股恶寒从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她猛地推开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忙脚乱地退到一旁与他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多……多谢表哥。”
她低下头，声音因为惊魂未定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镜渊没有看她。
他只是看了一眼自己被热茶烫得通红的后背，然后对着主位上的王氏躬身行礼。
“是外甥鲁莽，惊扰了舅母和各位姐妹，还请舅母责罚。”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充满了恭敬和歉意，仿佛刚才那个用眼神和动作暗中“骚扰”她的人根本不是他。
整个厅堂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那个闯了祸的丫鬟早已吓得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主母王氏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看着沈镜渊，又看了看一旁脸色惨白的林渺，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在她看来，这不过又是一场不知廉耻，上不得台面的勾引戏码。
一个病秧子，一个庶出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点小事，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渊哥儿，你也是，毛手毛脚的。还不快下去换身衣服处理一下烫伤。”
“至于你，”她的目光转向林渺，语气里的刻薄再也懒得掩饰，“既然身子不爽利，就别在这里杵着碍眼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这番话无异于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渺求之不得。
她如蒙大赦，立刻行礼告退。
“……是，外甥女告退。”
她甚至不敢再看沈镜渊一眼，由小翠搀扶着，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她转身的瞬间，她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阴冷的目光依旧黏在她的背上，如影随形。
请安风波后，林渺病情加重再次闭门不出。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
那个男人越来越大胆了。
更让她在意的，是那个“无意识捻动”的动作和那股无法解释的“熟悉感”，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她的喉咙里，拔不出来，咽不下去，隐隐作痛。
“系统，你自检完了吗？”她在意识里问。
“……早就完了。”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和沮丧，“没有任何BUG。我的程序，完美无缺。”
“那沈镜渊的反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系统回答道，“也许……也许是你比较倒霉？刚好碰上了一个不按剧本走的疯子？”
林渺：“……”
她觉得这个系统越来越不靠谱了。
下午的时候，天气难得放晴了。
雪停了，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钻了出来，金色的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小翠怕她在屋里闷坏了，劝她去花园的暖亭里坐坐，晒晒太阳。
林渺想了想，同意了。
她也需要换个环境来理清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
暖亭建在花园的湖心，四面通透，视野极好，亭子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丫鬟们早已在石桌上摆好了热茶和点心。
林渺裹着厚厚的斗篷，靠在铺着软垫的栏杆上，眯着眼，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不得不说，这种不用思考、不用演戏、只用安安静静当个废人的感觉确实很舒服。
如果……如果没有那个潜在的威胁就更好了。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渺表妹。”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林渺睁开眼，看到苏云卿带着她的贴身丫鬟正朝着暖亭走来。
她今天换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织锦斗篷，越发衬得她气质出尘，宛若雪中仙子。
林渺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位女主的颜值打分，如果10分满的话，她能得10.1分，因为不怕她骄傲，最好看。
“见过云卿表姐。”她挣扎着想站起身行礼。
“哎，快坐下。”苏云卿连忙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好。
她在林渺的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拉起了林渺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她的手很暖，也很软。
“我听母亲说你受了惊吓，身子又不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关怀，“怎么样？好些了吗？要不要我让府医再来给你瞧瞧？”
“多谢表姐关心，我没事。”林渺有些不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苏云卿握得很紧。
林渺无意中用指腹碰触到了苏云卿的掌心，然后她微微愣了一下。
那里有一层薄薄的茧。
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金尊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有茧？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表妹，你可千万别跟渊表哥置气了。”苏云卿看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为梅园的事耿耿于怀，便开口劝道，“渊表哥他……他其实不是坏人。他只是……只是性子冷了些。他童年的遭遇太可怜了……”
她提起沈镜渊时，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一丝少女的爱慕和同情。
林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了然。
看来原著的剧情线还在正常地进行着。
“我听说表姐最近在跟渊表哥学射箭？”林渺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呀！”苏云卿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脸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林渺看了看她那握着自己的手，“表姐手上的薄茧不像是做女红磨出来的。”
苏云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手，有些羞赧地解释道：“是渊表哥教我的。他说学学骑射也能强身健体。”
“渊表哥的箭术可厉害了……”
她一提起沈镜渊，话就多了起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崇拜。
林渺安静地听着。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一道极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不动声色地抬起眼，朝着某个方向淡淡地扫了一眼。
果然，在远处的回廊下，那道清瘦孤高的青色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隔着半个花园的距离，林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正死死地锁在苏云卿那只……刚刚还握着她的手上。
苏云卿依旧在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林渺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垂下眼帘，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冰冷的茶水滑入喉咙，让她那有些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她在意识里对系统说。
“什么不对劲？”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沈镜渊的目光。
林渺在脑中仔细地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看的不是我，也不是苏云卿，而是……苏云卿刚才握着我的那只手。
“那又怎么样？也许他就是个手控？”
不。
林渺否定了这个不靠谱的猜测。
“你还记得吗？从我大难不死开始，我的生活待遇就一直在变好：银霜炭、加了料的汤药、桂花糕……这些东西都指向了沈镜渊。”
“是啊，所以我们才说他不正常啊。”
但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动机。
林渺缓缓地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投向了身边这位依旧在叽叽喳喳的女主。
一个大胆的，却又似乎能将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的猜测，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系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沈镜渊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苏云卿？”
“……为了她？”系统显然没跟上她的思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林渺的思路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沈镜渊喜欢苏云卿，这是原著的核心设定，不会错。但他身份卑微，性格隐忍，不敢直接对苏云卿示好。
而我，是苏云卿的表妹，虽然关系不算亲近，但名义上我是她这边的人。
前几天，苏云卿来看过我一次，还给我送了点心，这件事府里的人都知道。”
林渺顿了顿，将最后一块拼图拼了上去。
“所以，沈镜渊对我好、送我东西，其实是一种曲线救国。他是在通过对我示好，来间接地向苏云卿表达他的善意和关心。”
“爱屋及乌？”系统终于理解了。
“可以这么说。”
林渺看着远处回廊下那道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这是目前为止最符合逻辑，最能解释沈镜渊所有反常行为的理由了。
他不是疯了，他只是……爱得太卑微，太迂回。
想通了这一点，林渺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半。
只要他的目标不是自己，那就好办了。
她需要做的就是继续扮演好这个工具人的角色，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离那两个人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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