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坐谁的身边
第七十二章 坐谁的身边
陆聿珩和宋宁安站在客厅，隔着几步的距离，气氛算不上热络，也绝不冷淡，是一种成年人之间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却发现宋宁安的目光并非落在他身上，而是越过他，落在身后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上。
那扇门后，是苏沫。
陆聿珩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底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恰好挡住了宋宁安的视线，仿佛只是随意换了个站姿。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他开口，声音平淡，将话题从无形的对峙中拉回现实。
宋宁安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她笑了笑，颊边漾开一个浅浅的梨涡，
“多待一段时间吧，国外的工作都安排妥当了，很多事情线上处理就行，正好也趁这个机会在国内好好休息一下。”
她说得轻松惬意，仿佛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度假。
陆聿行“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宋宁安于他而言，是大学时期便认识的同学，后来成了他创业路上的合伙人。
这个“合伙人”的身份，听起来分量十足，但实际上，内里乾坤，他自己最清楚。
公司初创，宋宁安投入的资金，经过精密计算，只占了百分之零点九的股份。
是他觉得一个女孩子拿出所有积蓄支持，这点股份实在说不过去，主动添到了百分之二。
这些年，公司如雪球般越滚越大，早已是业内的庞然大物。
宋宁安在海外市场的开拓上，确实功不可没，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但公司创造的利润，早已是天文数字。
别说百分之二的股份分红，即便她现在立刻退休，什么都不做，这笔钱也足够她和她的家人挥霍几辈子。
所以，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
在商言商，他陆聿珩自认从未亏待过她。
那份同学情谊，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早已被稀释得所剩无几。
他心中没有半分亏欠，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情感负担。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苏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和牛仔裤，长发松松地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温柔。
她一眼就看到了相谈甚欢的两人，陆聿珩身姿挺拔，宋宁安笑意盈盈，画面和谐得像一幅精美的插画。
苏沫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酸涩。
但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是瞬间，她脸上就扬起了明亮的笑容。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前，声音里带着笑意，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们现在就去吃火锅吗？我肚子都快饿扁啦！”
她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原有的氛围。
宋宁安下意识地看向陆聿珩，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陆聿珩的目光早已落在苏沫身上，见她一脸期待，眼里的光像揉碎了的星星。
他心头一软，点了点头，“走吧。”
三人一同走向门口，换好鞋，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陆聿珩那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不远处，车身线条流畅，在灯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苏沫快走几步，很自然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侧身对着陆聿珩，笑着说：“陆先生，请上车。”
几乎是同一时间，宋宁安也伸手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她的动作优雅，声音温和，“聿珩，坐后面吧，空间大一些，舒服。”
两扇车门，一前一后，同时敞开。
两个女人的邀请，一左一右，同时响起。
停车场里一瞬间安静得只能听见通风口的微弱声响。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较量。
苏沫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握着车门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看着陆聿珩，眼里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宋宁安也同样看着他，她的笑容依旧得体，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份志在必得的笃定。
她似乎认为，以后座的舒适为由，是一个体贴又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们都在等他的选择。
这个选择，在此刻，似乎已经超越了座位本身，成了一种立场的宣告。
陆聿珩的视线在两人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他没有丝毫犹豫，迈开长腿，径直走向了副驾驶。
他微微俯身，坐了进去，动作干脆利落。
他是个有分寸感的男人。
苏沫是他的未婚妻，是未来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他的副驾驶，从来都只为她而留。
这是原则，也是本能，无需思考。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寂静。
苏沫的心在那一刻落回了实处，一股暖流伴随着细微的喜悦，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冲着后座的宋宁安弯了弯眼睛，笑容比刚才更加灿烂了几分，然后迅速绕到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宋宁安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眼底深处那抹笃定的光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失落与难堪。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弯腰坐进了后排，轻轻关上了车门。
车内，苏沫心情愉悦地打开了音乐，一首轻快的英文歌流淌而出。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宋宁安正安静地靠在座椅上，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侧脸的线条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苏沫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这场无声的较量，她赢了，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装潢得古香古色的火锅店门前。
飞檐斗拱，灯笼高挂，门口的迎宾穿着改良式的旗袍，笑容可掬。
这里苏沫来过几次，是城中顶级的火锅食府，人均消费直逼两千，吃的不仅是味道，更是一种格调和私密。
侍者引着三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名为“听雨轩”的包厢。
包厢内布置典雅，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庭院里的假山流水，意境十足。
落座后，侍者递上菜单。
这里的锅底是单独的，每人一个小锅，清汤、菌菇、麻辣，各取所好。
他们只需要点涮菜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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