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第473章
"那你告诉寡人，现在该怎么办？"
嬴政缓缓说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紧盯着王翦："你立刻去嬴子钺府上，查明情况，务必将鬼谷子请来问个明白。"
王翦领命而去。
嬴政负手而立，默默祈祷上苍对阿房仁慈一些。若子钺不是他们的孩子，难道阿房的孩子是闳孺？
可闳孺已经......
这对阿房将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阿房依旧在忙碌着，
眉梢眼角却盈满幸福。
嬴政静静凝视着她，
若嬴子钺真是他与阿房的血脉，该有多好？
或许阿房的欢愉便能永远延续。
大殿内，嬴政独自等待。
王府外，百官呼声震天，鬼谷子始终未露踪迹。
李斯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身为大秦丞相，他率众恭请鬼谷子，却遭冷遇。
难道他李斯竟如此不值一提？
连鬼谷子的目光都无法牵动？
可转念间，他又暗自松了口气。
倘若鬼谷子与北冥子当真入朝，以其通天之能，
他李斯又算得了什么？
大王的宠信必将转移，到那时……
毕竟，那二人的实力远超韩非百倍。
如今鬼谷子未至，李斯环顾四周：“诸位以为，眼下当如何？”
冯去疾等人面面相觑。
王翦归来后行踪成谜，
而眼下最紧要的是——鬼谷子拒不出山，他们该当如何？
众臣目光投向执掌礼法的官员，
只见他面色煞白，冷汗涔涔。
“一礼三法”本是他的提议，
原以为第二礼便足以请动鬼谷子，
可如今……难道真要行第三礼？
若秦王亲临仍遭拒绝，
大秦颜面何存？天子威严何在？
届时，总需有人以死谢罪——
除了他，还能是谁？
“有何可惧！”
冯劫陡然踏前一步：“事已至此，半途而废岂非更损国威？当请秦王亲临！”
此言道破众人心思，
却无人敢率先开口。
冯去疾、王绾当即拱手：“冯大人高见！”
李斯亦垂首附和，百官纷纷响应。
冯劫冷笑一声——
死生何惧？他冯劫向来敢作敢当！
并非所有臣子都钦佩冯劫。
儒家众人暗自嗤笑：
冯劫看似践行“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实则荒唐可笑。
他们儒家为学派利益直言进谏，
而冯劫这般拼命，图什么？
淳于越眉头紧锁，百思不解。
“真臣也！”
公子扶苏却低声赞叹。
在他眼中，冯劫这般臣子方为楷模。
若满朝文武皆如冯劫，如恩师淳于越般恪守儒家之道，
大秦何愁不兴？
淳于越闻言沉默。
他忽然觉得，扶苏似乎被儒家教得过于“纯良”了。
是否该告诉这弟子——
“子曰”不过是约束他人的利器，
如同手中剑，只为师出有名？
那些圣贤之言，原是用来规训旁人，
而非束缚自身。
可话到嘴边，淳于越又踌躇了。
扶苏崇尚光明磊落，
若知晓儒家并非表面那般光风霁月，
还会与儒家亲近吗？
恐怕……难矣。
“既决议请大王亲至，”李斯突然发问，“该遣谁为使？”
百官再度陷入沉默。
有人自忖资历浅薄，不敢担此重任。
淳于越暗自焦躁——
以他的身份，必被推举面见秦王。
路途迢迢，实在令人厌烦。
若李斯、王翦当真点名要他前往，
该寻个什么由头推脱才好？
淳于越心中盘算着对策。
该如何推脱才好？
他望向公子扶苏，或许可以借口公子扶苏有疑问需要解答，
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与此同时，李斯、王翦等人目光扫过群臣，
不少儒家官员也和淳于越一样，暗自思忖着如何避开李斯的点名。
李斯开口道："既如此，便由我、王翦将军、冯去疾大人、冯劫大人、王绾大人、尉缭大人前去面见大王。"
淳于越等人一时无言，
神情略显尴尬。
李斯一行人迅速朝王宫方向走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淳于越等人面色阴沉。李斯等人若开口相邀，他们尚可推辞，
但如今对方直接略过他们，
反倒让人心生不忿——
莫非是瞧不起儒家？
王宫内殿，
阿房夫人正将精致的点心呈到嬴政面前，
香气四溢。
嬴政尝过后点头道："这次火候恰到好处。"
阿房夫人闻言欣喜不已。连挑剔的嬴政都称赞，
想必嬴子钺也会喜欢。
她正暗自高兴时，
李斯、王绾等人已至殿外。
嬴政见他们归来，微微皱眉，
为避免阿房多心，他话锋一转："对了，汤羹可备好了？子钺总不能只吃点心不用汤水。"
阿房这才恍然，匆忙转身去准备。
待阿房离开后，
嬴政暗自松了口气，这才看向李斯等人："说吧，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他可不想再闹出像王翦方才那样的笑话。
李斯等人相视一眼，齐声禀告："恳请大王亲自出面，邀请鬼谷子先生！"
嬴政目光一凛。
原来是为这事而来。
他毫不迟疑地起身，
这正是他心中所愿。
嬴政当即下令："好，寡人这就随你们去见鬼谷子与北冥子二位先生。"
李斯闻言心头一震，没料到嬴政答应得如此干脆。若那二人入朝，自己地位恐将不保，急忙劝道："大王，按礼制需备王驾……"
"不必繁琐，直接策马前往！"嬴政斩钉截铁。
李斯仍不死心："虽是去请二位先生，但毕竟是公子钺府邸，大王这般前往是否……"
嬴政冷眼扫过："你是在暗示寡人与子钺不和？若寡人已决意与她和解呢？"
李斯大惊："这如何使得？"
冯去疾等人却面露喜色。
嬴政转向王翦："老将军以为子钺所言，于大秦可有裨益？"
王翦正色答道："公子钺之策，实乃大秦百年大计。"
且不论嬴子钺日后能否登临大秦帝位，单凭今日这番见解，已注定他将在秦国朝堂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
王翦原以为与嬴子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尚有许多兵法韬略未及传授。可如今看来，反倒是自己需要向这位年轻后辈虚心求教。这般境遇对戎马半生的老将军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冲击。不过转念想来，能得遇如此奇才，倒也是桩幸事。此刻的王翦，对嬴子钺已是心悦诚服。
见王翦神色复杂，嬴政宽慰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老将军不必介怀。"王翦微微颔首，却不禁自问：自己的长处不就是征战沙场吗？可如今在军略上竟被嬴子钺比了下去。若真与之为敌，恐怕败军之将非己莫属。
嬴政命阿房留守原地，自己则带着王翦等人策马直奔嬴子钺府邸。此刻他心中既忐忑又期待，因为鬼谷子即将揭晓那个萦绕心头多年的谜团——嬴子钺究竟是否是他与阿房的骨肉。
当年夏太医对鬼谷子有恩，具体缘由已不可考。嬴政明白这些细枝末节并不重要，关键在于鬼谷子让盖聂传话"恩情已偿"的玄机。更耐人寻味的是，当年将襁褓中的嬴子钺放在宫门前的，正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谷先生。若猜测属实，自是皆大欢喜。其实原本也不必劳动鬼谷子，只要华阳夫人尚在即可——当年正是她用秘法确认了嬴子钺的血脉。
骏马疾驰，转眼已至王府。文武百官见君王驾到，纷纷伏地行礼。嬴政目光扫过众人，径直走向朱漆大门。李斯等重臣紧随其后，守门的魏武卒未加阻拦。
府内布局暗合五行八卦，尉缭环视四周，不禁赞道："妙哉！"经过嬴政亲自督造和雪女等人精心布置，这座府邸堪称咸阳城首屈一指的园林胜景。李斯等人暗自比较，不得不承认自家宅院相形见绌。
众人行至后院，只见几人刚用完烧烤，正静坐闲谈。望着三位气度不凡的老者，嬴政低声询问："哪位是鬼谷先生？哪位是北冥前辈？"
李斯上前引见："那位是北冥子前辈。"又指向石长老："这位便是鬼谷先生。"最后指着真正的北冥子道："这位高人身份成谜，或许是楚南公，亦或是东皇太一本尊。"
嬴政仔细端详三人，心想能与此等世外高人比肩而立，那位神秘老者的来历必定非同小可。再看静坐一旁的嬴子钺，举止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可面对君王驾到却不起身相迎的态度，让嬴政不由蹙眉。但此刻他顾不得计较这些，径直朝三位老者走去。
月神与焱妃立于嬴子钺身后，亦为其胆识所震撼。他竟敢如此无视嬴政？但她们心知，嬴政此行非为问罪，而是为邀北冥子与鬼谷子二位先生出山。
那第三位神秘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月神等人暗自思忖，竟毫无头绪，想必亦是名震天下之人。莫非是楚南公？不，传闻中的楚南公身形矮小。难道...是那位常年面具遮面的东皇太一？思及此，众人不禁浑身战栗。
嬴政已迈步向三位高人走去。在他眼中，这三人皆乃当世奇才，而他最想见的，正是鬼谷子。此刻嬴政心绪难平，此番相请不仅关乎大秦国运，更涉及嬴子钺身世之谜——那缠绕在鬼谷子与夏太医之间的旧事，以及阿房之子的身份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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