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成了！真成了！
周卫国眼神一沉，喉咙里像咽了铁块：“报告师长——天上每飞一架敌机，我们就让它变成一团火，一块废铁。我敢拿脑袋担保，别说炸我们母舰，他们连我们甲板的边儿都摸不着。”
叶林咧嘴一笑，重重拍了他肩一下：“好小子！”
转头对陈广说：“陈师长，我手下的人，不靠口号，就靠这句‘我敢赌命’。”
他压低嗓门：“现在，我们舰队有八十架地狱猫，油料够飞到晶都，再回来。”
话音刚落，外头的海面突然一震——舰队已到清岛边缘。
周卫国敬了个礼，转身就走。
没过三十秒，航母甲板上骤然炸开尖啸——引擎咆哮，螺旋桨卷着气流，一架接着一架地狱猫腾空而起，像一群扑向猎物的蓝隼。
整个天空，刹那间被涂成一片靛蓝。
清岛那边的防空警报，这才惊得尖叫起来。
坂田正南正站在苏城号指挥室，盯着窗外的海平线，手里捏着半块冷掉的饭团。
本该来支援的舰队，音信全无。
补给早断了，弹药还多，可连一发炮都没开过——因为压根没人来打。
他正琢磨，自己到底被谁抛弃了。
“砰！砰！砰！”门外传来砸门声，差点把门板掀飞。
“坂田大人！坂田大人！”
他怒喝：“滚进来！嚎什么丧！”
门猛地撞开，一个士兵像被鬼追似的扑进来，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大人！补给线……断了！全线断了！油、粮、弹，全没了！只剩十五艘驱逐舰……还在往这边赶！”
坂田脑子嗡了一下。
这儿离本岛近得都能闻到味儿，怎么会断？！
还没等他回过神，另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冲进来，脸都吓白了：“大人——天上！全是飞机！黑压压一片！全朝我们压过来了！”
他猛地冲到窗口。
天空，黑云压城。
那是一群蓝色的死神。
地狱猫。
第一波炸弹轰然砸落，火光在舰队中间炸开，像有人把整个地狱倒进了海里。
鬼子的防空炮也狂响，炮弹冲天，但打的全是空响。
飞行队的飞机刚起飞，就发现敌机根本不是冲着军舰来的——专挑停着零战、九六舰爆的甲板炸！
航母、运输舰、油轮，接二连三燃成火炬。
坂田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舰队居然在朝日召方向猛冲——是他自己下的命令。
他疯了，想跟叶林拼命。
驱逐舰连炮都没来得及开，就沉了。
可他不怕——海战，终究是铁甲对铁甲的对决。
只要能贴近，用大炮对轰，他就能翻盘。
“全速！朝日召冲！别管别的！”
天空中，地狱猫翻转、俯冲、拉起，弹尽油尽，陆续返航。
第一轮猛击过去了。
鬼子没垮，但伤了筋骨。
可这还没完。
远处，海平线上，十五艘驱逐舰的桅杆，正破浪而来。
那是——日本海军最后的援兵。也是坂田正南最盼着的玩意儿——这些驱逐舰，就是他们海军手里最后的底牌。
松级驱逐舰，带声纳、有雷达、防空火力全配，一艘顶两艘。几十艘凑一块，那阵仗，真不是唬人的。搁以前，谁见了不得喊一句“大日本海军威武”？
舰队一汇合，坂田正南立马拍桌下令：“全速！冲！趁他们还没第二次扔炸弹，老子要先撞上叶林的船队！这机会，错过了，咱就真成鱼饵了！”
清岛外海，浪头都像在发抖。
日本舰队跟疯狗似的，油门踩到底，雷达扫得连海鱼都躲进深沟。炮战？坂田心里有谱——谁炮多、谁打得准，谁就是这片海的老大。
只要别碰上叶林的飞机，他就敢跟人拼老命。
长门级战列舰？八门410毫米巨炮，三万九千吨的铁疙瘩，当年是日本海军的脊梁骨。可最后呢？被叶林一群小飞机，像啄死老鼠一样，一口口啃成了海底废铁。
大和级？四百六十毫米主炮，七万多吨的庞然大物，装甲厚得能当潜艇用。可它现在？停在港里当摆设。连出海的胆子都没有。
日本人还在做梦——吨位越大越好，炮管越多越牛。压根儿不懂，时代早把这玩意儿扔进垃圾堆了。
要是在这儿，叶林怕不是要笑出声：“小鬼子，你家祖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你们的脑子了！”
隼号战斗机呼啦一下全升空，成了日军眼下最完整的空中屏障。
它们钻进云层，像一群没头苍蝇，在海面上乱转——想找叶林的船队，得先看见人，炮才能响。
坂田手握指挥刀，站在舰桥上，盯着天上那几架零式掠过。
参谋凑过来，声音发虚：“长官……叶林的船队还没影儿，咱是不是……再等等？”
坂田眉头拧成麻花：“等？等啥？等他们飞机起飞？等他们二十架地狱猫扑过来，把咱们全炸成浮尸？”
他没说出口的是：那些隼号，出去了，能回来一半，就烧高香了。
参谋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回去：“长官……要是咱拼死冲进炮火圈……那……等咱们开火的时候，是不是……船都没了？”
坂田没答话，只盯着船头那面破旗，风一吹，哗啦作响。
几秒后，隼号飞回来了——竟然一艘没掉！
坂田眼珠子瞪得快炸了：“找到了？！”
飞行员喘着粗气：“找到了！就在正前方！五海里内，炮程！马上能开火！”
坂田猛地一拍栏杆，浑身的倦意像被火烧了个干净。他整个人抖得跟刚上战场的毛头小子似的。
叶林是魔鬼？对。可干掉他，你就是神！
能当将军，能分钱分地，能进祠堂，能上教科书，能被黑泽明拍成史诗电影！你家祖坟上冒青烟，子孙后代走路都带风！
他只要赢这一把，就从个边陲小司令，一步登天，变成天皇面前最亮的那颗星。
旁边的参谋一看他眼睛——从血丝满布，变成了猩红发亮，就知道：完了，这人脑子不灵光了。
炮程内，就没什么废话了。谁先开火，谁先活。
“全舰队——开炮！”坂田嘶吼着，嗓子都裂了，“干掉一艘，船长升一级！干掉叶林航母——升两级！赏金一千！每人发一箱米！”
重赏之下，连死都敢往怀里搂。
那些日本水兵，明明腿都在抖，却跟打了鸡血一样往前冲。战舰一艘接一艘，像扑火的飞蛾，拼命往前挤。
远处，海平线上，一抹黑影终于露了出来——叶林的舰队，就在眼前！
坂田仰天大笑，零式和隼号再次起飞。
可还没升到云层，天边突然爆开一群黑色的影子——地狱猫，成群扑来，像秃鹫俯冲羔羊！
炸弹倾盆而下！
“轰——！”两艘驱逐舰直接炸成火球，碎片炸得老高。
其余日舰疯狂还击，可打一枪，人家就窜上天，连个尾气都碰不着。
高空，地狱猫翻了个身，稳稳悬停。
这时候，远处的伊阿华号也动了。
二十多艘驱逐舰，像一群待宰的鸭子，排排站在炮口前。
炮弹雨点砸下来，小船炸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海面翻腾着油污、血水和残肢。日本舰队连跑都没地方跑——身后是海，前面是死神。
坂田下令：“继续冲！全速！别停！”
终于，日舰的火炮开了。
隔着七八公里，老式炮弹总算能咬到点皮毛。
炮火遮天蔽日，整片天空黑如墨染。浓烟翻滚，海面成了地狱的蒸锅。
坂田站着没动，死盯着对面。
叶林的战舰，同样没躲。
两个人，隔着一片血海，用钢铁和炮火对吼。
没人喊口号，没人念咒。
只有火药味、海水腥、尸体焦臭，和那震耳欲聋的、一声接一声的爆炸——
像两个汉子，在暴风雨里，赤手空拳，互砸拳头。
谁先倒下，谁就烂在海里。
叶林居然撤了。
鬼子的舰队瞬间炸了锅，甲板上全是尖叫和拍大腿的动静。
“成了！真成了！”副官嗓门快撕破天，“坂田大人！咱这是把叶林给逼退了！头一回啊！头一回！”
“您知道这事儿传回国内，天皇得给您颁几块金牌吗？”
坂田正南站在舰桥上，嘴角咧得能塞进一整条鱼干。他觉得胸口那口憋了三年的恶气，全在这一刻喷了出来。哪怕自家船被炸沉了六艘，人员伤亡过半——那又咋样？叶林跑了！那个神话般的陆战之神，现在逃得比兔子还快！
“全速追！别让那条鱼溜了！”他一刀劈向空中，像在砍掉命运的锁链。记者咔嚓一按快门，他那张满脸横肉、眼睛放光的脸，瞬间定格成“大和魂胜利的象征”。
所有鬼子都信了——海上，他们就是神。美帝的航母见了都得喊爸爸，叶林那厮上了船连裤衩都提不稳！
坂田脑子里早没战术了，只剩一个念头：追！追上去！把叶林的尾巴揪下来当旗子挂！
舰队轰鸣着，螺旋桨搅得海水跟煮粥似的，一路尾随叶林的残部，直扑日召近海。
没人注意到，身后那片黑黢黢的深水区里，一群沉默的幽灵，正缓缓贴着海床游动。
“梁团长，咱们真就一直跟着？那帮鬼子都快把屁股撅天上去了！”通讯员忍不住问，“您看，连鱼都懒得躲他们。”
梁永生叼着根烟，眼都没抬：“别急。你见过狼群追羚羊，一上来就扑吗？”
通讯员摇头。
“那些驱逐舰，就是刺猬身上的刺。叶林刚才专挑它们打，不是手贱，是——把刺一根根拔了，咱这顿肉才好下嘴。”
他吐了口烟，望着前方鬼子的背影，慢悠悠道：“再跟十里。等他们把心都放进了胃里，再动手。”
狼群在水下悄无声息，保持着完美距离——既不会被雷达扫到，又不会跟丢目标。
舰桥上，陈广气得直搓手：“叶旅长！咱们跑个屁啊！我从大后方千里迢迢赶过来，是看你们演逃命大戏的？你为啥不回头干他们一票？”
叶林没回头，盯着海图：“首长，不是不打，是还没到点。”
“他们现在就像闻到糖块的蚂蚁，越追越上头。咱们只要再跑五海里，他们就彻底忘了自己的船还剩几艘。”
陈广一愣：“你是……钓鱼？”
“不止是钓鱼。”叶林声音低了下去，“是要他们心甘情愿游进绞肉机里。”
他抬手指了指海图上那片标注着“深海沟”的区域——那里，三十艘潜艇，已经静静布好阵。
“正面硬刚？能赢，但咱们至少损失七成战力。飞行员能炸烂他们的甲板，可代价是……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他终于转过头，盯着陈广：“战争不是比谁嗓门大，是比谁活得久。”
陈广怔住。
他忽然想起当年在军校，教官说过的那句被全班笑掉牙的话：
“跟鬼子打，别硬拼。人，比炮弹值钱。”
那时他不信，觉得是懦夫的遮羞布。
后来带兵真打过一仗——赢了，但七成弟兄躺在了血泊里。
他当时抱着战友冰冷的遗体，在阵地上哭得像条狗。
现在，看着叶林平静的侧脸，他忽然明白了。
教官没说错。
错的是，他当初没听懂。
陈广笑了，笑得眼角发酸：“叶先生……你这人，真像我那早死的教官。”
“你说得对。”
叶林轻声说：“他们现在，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海面上，鬼子的旗舰劈开浪花，直扑日召湾。
水下，沉默的狼群，缓缓张开了血盆大口。陈广这人骨头硬，脾气直，从来不说虚的。
刚才一听叶林的布置，他脑子一嗡，心里头顿时亮堂了——敢情这小子打的不是仗，是算账！
人家压根儿就不图一时痛快，不图砍几个脑袋、炸几条船。
他图的是啥？图的是把弟兄们一个个活着带回家！
打胜仗容易，但让大伙儿平平安安回去，才叫本事。
这才是真打仗的人。
这才是8路军要的铁血脊梁！
陈广端起酒杯，嗓门一沉：“叶旅长，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啥离开李云龙了。”
“你们俩，路不一样。”
“你这种人，压根儿就不可能给谁当副手。”
叶林没接话，低头抿了口酒，像把啥都吞进肚里了。
这时，周卫国像一阵风冲了进来，脚底带风，满身硝烟味儿：“报告！鬼子追上来了！飞机全升空，炮口都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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