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娘家侄子
“亲家，亲家，你消消气。”
沈明德被孟富贵这说动手就动手的架势惊住了，
见他还要摔杯砸盏，连忙上前拉住。
张氏则一步跨到孟氏身旁，狠狠拍了下她的胳膊，又皱眉瞪了她一眼。
原本还梗着脖子与父亲对峙的孟氏，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缩起了肩膀。
“你说你，干的都是什么事！”
张氏忍不住低声斥责儿媳。
这般传瞎话，若不是今日说开，
这误会怕是要烂在肚里，日后两家为何交恶都无人知晓。
数落完儿媳，张氏转向孟富贵，语气缓和：
“亲家，快别气了。”
“老大家的都是快当婆婆的人了，您这动手万一砸着碰着，多不好。”
不论如何，现下说开，虽然他们也是被儿媳诓骗了，
但终究在孟富贵看来确实亲家家办酒他们竟然没被邀请，
这显然很是该生气。
他们俩作为长辈，这事情也属实没有做到位。
沈明德也是如此想，于是也拉着孟富贵说着好话。
“你个赔钱货！”
“难怪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你这胳膊肘净会往外拐了！”
孟富贵见沈明德两口子都来劝他，
气焰顿时更加嚣张了起来，指着孟氏的鼻子破口大骂。
张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沈明德听着也极不是滋味。
但自觉理亏，仍只能好声好气劝着：
“亲家，您这是气糊涂了，说的什么话，”
张氏强笑道，
“这胳膊肘里外都是亲，哪有往哪拐一说。”
孟富贵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让张氏一提醒，
方想起自己现在在沈家。
可不是在孟家骂女儿的时候。
于是这指着孟氏的手便有些讪讪的收了回来。
孟氏一看她爹熄火了，她却不知从何窜起一股无名火，
心头烦躁得紧，猛地踏前一步，扬声喊道：
“对，我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你有让我往里拐的德行吗！”
“上次我们回去，你们都干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孟富贵尚未发作，一旁心虚的孟冬青抢先跳出来：
“大妹，都自己家人。”
“闹点矛盾意见的，你怎的还记仇。”
孟氏愈发不服：
“我怎么不能记仇！”
“你们是一次两次吗！”
“哪次回去，你们冷着一张脸，不是让我家安怀干这个就是干那个的。”
“小妹和妹夫回去，你们就捧着。”
“怎的，你们自己干下的事，还不让我记了！”
“你这个赔钱货，老子养你一场，让你男人干点活还不行怎的！“
孟富贵见张氏和沈明德脸色发沉，虽有些心虚，仍粗着脖子骂。
“你那是就干点活吗！”
“你怕不是提前攒了一个月，就等我们回去了！”
“怎的就不见你让妹夫干。”
“不就是妹夫家里有钱吗！”
“他有钱我也没见小妹回去拿的东西比我多上多少！”
孟氏脑子一冲，彻底开始掀起娘家的底。
她自己也知道，在婆家面前跟娘家对骂，实在是太不明智。
以往她极少在公婆面前诉说娘家不是，
一则护短，二则也怕婆婆本就因她性子不如弟媳柔顺而更看轻她。
可今日胸中那股邪火顶着她，让她烦躁不堪，几乎不管不顾。
听着孟氏连珠炮似的话语，张氏的脸色已黑如锅底。
结亲多年，她自然知晓孟富贵嫌贫爱富的脾性。
当年安怀因故耽误婚事，媒人说了孟家，
孟富贵起初嫌沈家贫寒不肯答应，
奈何儿媳自己看中了安怀，执意要嫁。
沈家当时虽难，彩礼却未曾短了孟家，这婚事才成。
这些年，她自问每次儿媳回娘家，礼数上都尽力周全，
虽不算顶好，也绝不失体面。
儿子儿媳回来从不多言，只道一切安好。
她原以为孟富贵即便不热络，总该顾及翁婿礼节，却不知竟如此不堪。
不过以往被错待，她算孟富贵嫌贫爱富。
然而上次孟氏归宁，她可是备足了厚礼，
那份礼在村里任何人家都拿得出手。
加之老大家的还带了小禾给的银镯银钗，孟富贵见了这些，怎还会给脸色看？
张氏心中疑团难解，索性直接问道：
“老大家的，上次你们回去怎的了？”
“我不是给你备了厚礼了吗？”
“亲家母，我妹今天就是迷糊了。”
“上次能有什么事，她这就是跟我爹吵吵起来了，这嘴就胡咧咧。”
“吵起来的话怎么能信。”
“你说你这怎的还当了真。”
孟冬青立刻抢过话头，语气虽缓，话里却带着责怪张氏不懂事的意味，
“大妹，你以后还回不回娘家了！”
他又转向孟氏，语带严厉，
“这夫家再发达，便是有个什么事，难道你用不上你大哥，用不上你两个侄子啊！！”
这话中的威胁，孟氏听得明明白白。
“亲家哥儿，我儿媳自己就有两个儿子！”
“在沈家，她有侄女，日后也会有侄子！”
孟氏能听懂孟冬青的威胁，张氏自然也听得懂。
张氏一步上前，目光锐利地盯住孟冬青，声音斩钉截铁
“我老婆子认为我的儿媳在沈家应是遇不到什么事！”
“即便有那什么事，她自己有儿子，也断不需用上娘家侄子！”
话音落下，堂屋内霎时一静。
孟氏方才冲动顶撞，心中正自后悔不迭，
那股邪火却仍在胸腔窜动，让她又想不管不顾地大闹一场。
正心乱如麻间，胃里因紧张翻搅得难受，又听得大哥赤裸裸的威胁，更是惶惶不安。
她终究是个普通农妇，“娘家是倚仗”的观念根深蒂固，
纵使娘家百般不堪，那份源于世俗的顾虑却难以摆脱。
正焦虑万分时，婆婆这番话如金石坠地，
孟氏眼眶一热，泪水瞬间涌了上来。
婆婆性子刚硬，不如她娘柔顺，平日没少训斥她，年轻时婆媳间也没少置气。
可关键时刻，婆婆竟是这般毫不犹豫地为她撑腰！
孟氏只觉心潮翻涌，一向粗枝大叶的她，
今日不知为何格外敏感，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老大家的，上次你们回去究竟发生了何事？”
张氏目光再次落到孟氏身上，沉声问道。
“娘……上次我们回家，我爹和大哥根本没在家。”
孟氏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道：
“他们都出门喝酒去了，喝到晚上烂醉才回来。”
“我大哥以为我们带的肉是大嫂私自卖的，把大嫂打了。”
“那个，安怀去劝架，也被我大哥骂了。”
孟氏到底在叙述时，还是给她爹和大哥遮掩了一二。
没把她大哥当时说的那难听的话说出来。
但张氏何等精明，一听便明白了大概。
老大家的回娘家是提前送了信的，
孟家那时又无甚非去不可的喜事，
这父子俩偏挑着女婿上门的日子出去喝得烂醉？
把女儿女婿带的肉菜误会成儿媳乱花钱？
女婿登门，难道不该备些好酒好菜吗？
张氏越想，心头那股火便烧得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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