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秩序边界与“代价”

观测中心的“宇宙弹幕”事件，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初窥多元宇宙的新奇感，将一种更为现实的寒意注入协会高层的心中。金并下令全面缩减非必要信息接收功率，如同给刚开了一条缝的大门又加了一道沉重的门闩。前哨的观测范围被严格限制在“低风险”和“信息熵稳定”的宇宙片段，那些过于混乱、嘈杂或者明显带有“互动性”的信号被主动屏蔽。

总部深处，属于金并的私人静室。这里没有窗户，只有柔和的、仿佛源自墙壁本身的光线，以及绝对的寂静。金并盘膝坐在中央，并非冥想，而是在进行一种更精密、更耗神的工作——通过系统界面，亲自梳理、感知那三条连接着遥远锚点的无形“秩序之线”。

格陵兰的冰冷与稳定，太平洋深海的沉寂与压力，撒哈拉沙漠残留的灼热与混乱……三种截然不同的环境反馈，沿着“秩序之线”微弱地传递回来。他需要像调试精密仪器一样，调整三个锚点之间的能量共振频率，确保这个初生的三角框架不会在多元宇宙信息的持续冲刷下变形或崩塌。

这工作枯燥且极其消耗心神。他仿佛站在一个由无数信息和规则构成的湍急河流中，努力维持着脚下唯一一块礁石的稳定。偶尔，会有一些未被完全过滤的“碎片”顺着链接逆流而上，冲击他的意识。

他“看”到一个宇宙的地球被无尽的冰川覆盖，最后一个人类据点正在能源枯竭中熄灭最后的灯火（宇宙编号：F-冰封）；

他“听”到一段来自某个机械文明的无休止的、关于“存在意义”的逻辑辩论，冰冷而循环（宇宙编号：L-逻辑牢笼）；

他“感觉”到一种纯粹的、弥漫整个星系的饥饿感，来自某种以星系为食的虚空生物（宇宙编号：V-虚空之喉）……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带着各自宇宙的规则印记和文明余响，试图侵入他的认知。金并的“秩序力场”在意识层面展开，如同最精密的滤网，将这些杂质剥离、粉碎，只保留最纯粹的结构信息。他能感觉到，自己对“秩序”的理解和应用，在这种持续的高压“过滤”中，正变得越发凝练和深入。系统界面上，关于他个人能力的熟练度数据，在缓慢而坚定地爬升。

但这种成长并非没有代价。他处理那些混乱、绝望或冰冷的信息碎片时，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情绪和思维的某种“钝化”。为了维持绝对的理性与稳定，他似乎在主动剥离一部分属于“威尔逊·菲斯克”的人性特质。系统的警告日志中，【存在“非人化”趋势】的条目被多次标记。

就在他刚刚将一段试图扭曲他空间感知的、来自某个高维碎片的混乱信息流成功“格式化”后，一个与之前所有信息碎片都截然不同的“信号”，异常清晰地顺着撒哈拉锚点的链接，传递了过来。

这个信号并非画面或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高度凝聚的“意志”的烙印。它跨越了维度的阻隔，精准地、不带任何杂质地，投射到了金并的意识中。

那是一个坐在巨大悬浮王座上的、紫色的庞大身影。他带着金属头盔，下巴有着坚毅的线条，眼神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蕴含着毁灭与创生、残酷与某种奇异“慈悲”的复杂意味。

萨诺斯（灭霸）。

没有言语，没有影像的交流。仅仅是一道意志的投射，一个概念的传递。金并“听”懂了其中的含义，那是一个问题，也是一个陈述：

“你建立了栅栏，划分了秩序。但你是否计算过，维持这栅栏，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平衡，需要牺牲。你的秩序，又能承载多少牺牲？”

这意念如同重锤，敲打在金并的心神之上。它没有携带攻击性，却比任何攻击都更具穿透力。因为它直接指向了金并构建一切的核心动机与潜在矛盾——秩序的维持，必然伴随着资源的倾斜、自由的限制，乃至……必要的牺牲。灭霸的理念，是以绝对残酷的、随机的方式支付“代价”以换取宇宙的“平衡”；而金并的秩序，则是试图建立一个系统来管理和分配这种“代价”。

两种理念，在无形的层面发生了第一次碰撞。

金并的意志如同磐石，没有丝毫动摇。他同样以纯粹的意识回应，将自己的“秩序”理念凝成一束信息，沿着来路反向传递回去：

“代价，应由秩序衡量与管理，而非混乱的随机与屠杀。我的秩序，旨在消除不必要的牺牲，而非将其奉为圭臬。”

短暂的沉默。来自灭霸的意志烙印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传递来一丝难以言喻的……或许是嘲讽，或许是怜悯，又或许仅仅是“观察中”的漠然。

“有趣的答案。但栅栏之外，是无尽的混沌。你的秩序，终将被其重量压垮。或者……被其同化。我，拭目以待。”

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金并意识中残留的那份沉重感，证明着这次跨越维度的、与宇宙计生委主任的短暂“对话”。

金并缓缓睁开双眼，静室中柔和的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他抬起手，看着自己那蕴含着规则力量的手掌。灭霸的话语，像一颗种子，落入了他的心湖。

“代价……”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建立协会，对抗怪人，整合地球力量，如今又迈向多元宇宙……每一步，难道真的没有“代价”吗？那些在任务中受伤甚至牺牲的低级英雄？那些被协会规则限制了的个体自由？还有他自己，正在逐渐“非人化”的趋势？

但他很快将这丝动摇碾碎。代价必然存在，但关键在于目标和结果。灭霸的“平衡”是毁灭，而他的“秩序”，是守护与前行。

他站起身，走出静室。观测中心的屏幕依旧显示着被严格过滤后的、相对“平静”的多元宇宙景象。但他知道，那平静之下，是无数如同灭霸一般、或更可怕的存在，在注视着这个刚刚升起秩序旗帜的角落。

“会长，”技术主管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报告，“我们接收到一段来自编号S-95宇宙的、相对清晰的连续性信息流，似乎与该宇宙的‘蜘蛛侠’有关。信息显示，他正在应对一场波及全球的危机，但……情况似乎很不乐观。”

金并目光微动。“蜘蛛侠”……这个名号在不同的宇宙似乎有着特殊的权重。他走到主屏幕前。

画面中，是一个穿着红蓝战衣、动作却明显透着力竭和绝望的蜘蛛侠。他所在的城市仿佛经历了末日，硝烟弥漫，建筑倾颓。他试图用蛛丝救援被困的市民，阻挡坠落的巨石，但敌人的攻击来自四面八方，无穷无尽。最终，在一道毁灭性的能量光束中，那个宇宙的蜘蛛侠，连同他试图保护的一片街区，化为了虚无。

画面定格在那片废墟上，然后信号中断。

观测中心一片寂静。尽管知道那是另一个宇宙发生的事情，但亲眼目睹一个“蜘蛛侠”的死亡，依旧带来了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金并看着那片废墟，眼神深邃。他想到了主宇宙那个话痨、善良、总是试图拯救所有人的年轻蜘蛛侠，彼得·帕克。

“记录该宇宙编号，事件始末，以及‘蜘蛛侠’的最终应对策略。”金并的声音平静无波，“分析其失败原因。这，或许就是我们未来可能需要支付的……另一种形式的‘代价’。”

他转身离开，背影在观测中心的冷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孤独。秩序的边界正在扩张，而边界之外，是无尽的、需要度量和管理的“代价”。他与灭霸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第一个需要计算的，或许就是这些散布于多元宇宙中，名为“英雄”的变量，他们的生存与毁灭，究竟价值几何。


　　(https://www.24kkxs.cc/book/4249/4249428/42454134.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