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荣国府欲提亲

鸳鸯听了贾母的话，连忙应道：“老太太放心，明儿一早我准去请二老爷过来。”

说着上前扶了贾母，软声道：

“这会子天可不早了，月都上梢头了，您快回屋歇着吧，小心熬坏了精神。有什么事，天亮了再说也不迟。”

贾母被她扶着起身，打了个轻浅的哈欠，笑道：

“还是你贴心。罢了，听你的，回屋躺着去。”

鸳鸯伺候着贾母卸了钗环，又替她掖好被角。

看着帐内烛火昏昏，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反手掩上了房门。

次日天刚蒙蒙亮，贾政已换好常服，正打算往省亲别墅的工地去——

先前定的一批汉白玉石料今日该送到了，他得亲自去验验成色。

刚走出垂花门，便见鸳鸯急匆匆地走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二老爷，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鸳鸯福了福身。

贾政有些疑惑，抬手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老太太叫我有什么事？”

鸳鸯摇摇头：“奴婢也不清楚，老太太说有要紧事。二老爷过去便知道了。”

贾政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便压下心头的疑问，转身随她往荣禧堂走去。

刚进堂门，便见贾母已坐在软榻上，面前摆着一盏刚沏好的碧螺春，热气袅袅。

“母亲。”贾政上前行礼，“大清早叫儿子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贾母示意他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政儿，你还记得先前我跟你提过的事吗？关于宝玉和玉儿的。”

贾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眉头微微蹙起：“母亲是说……亲事？”

“正是。”贾母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昨日宝玉从那闻香榭回来，就跟我说撞见了玉儿。我瞧着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想着，如今如海已经回京有些日子了，玉儿也回了侯府，这桩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贾政沉默片刻，眉头皱得更紧：“母亲，儿子先前也琢磨过这事。只是……”

他顿了顿，斟酌着词句，“如海兄回京后，虽与咱们走动，却总觉得对宝玉淡淡的，不冷不热。若是咱们贸然提亲，只怕不妥。他若应了还好，若是不应，反倒伤了两家的情分，毕竟敏妹妹……”

“情分？”贾母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不悦。

“咱们贾家是玉儿的外祖家，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妥？玉儿是敏儿的女儿，我看着她长大的，嫁给宝玉，难道还能委屈了她？总比嫁给那些不熟悉的人家，被人拿捏要好！”

她越说越觉得在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再说，如海难道还能不明白？把玉儿许给别人，哪有嫁给宝玉贴心？我还能护着她几分。难不成你还怕我亏待了她？”

贾政见母亲动了气，忙道：

“母亲息怒，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婚姻大事，讲究你情我愿。如海兄如今在京中任职，又得了陛下看重，侯府正是风光的时候，未必肯将玉儿许给宝玉。毕竟……宝玉他……”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宝玉顽劣，不爱读书，实在不是良配。

贾母却不乐意听这话，瞪了他一眼：

“宝玉怎么了？他心肠纯良，对玉儿又上心，难道还不够？那些读死书的酸儒，有几个是真心待媳妇好的？我看宝玉就很好！”

她站起身，在厅里踱了两步，语气又缓下来：

“你去探探如海的口风便是，先别把话说死。若是他有几分意思，咱们再正式提亲；若是他实在不愿意，咱们也不强求，全当没这回事，总不至于伤了情分。”

贾政见母亲态度坚决，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点头：

“既如此，儿子寻个机会问问便是。只是母亲也别抱太大期望，免得……”

“行了，我知道分寸。”贾母摆摆手，“你去吧，记得这事便好。”

贾政躬身应下，转身离开了荣禧堂。

走到廊下，他望着天边渐渐亮起的晨光，长长叹了口气。

母亲的心思他懂，无非是想借着这桩婚事，拉近与林家的关系——如今林家圣眷正浓，若是能结亲，对贾家大有裨益。

可他总觉得，这事悬得很。

林如海那人，看着温和，实则心思深沉，又极疼玉儿，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

还有林珩玉，那孩子看着年轻，行事却滴水不漏，显然也是护妹心切……

贾政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压下去。不管如何，先探探口风再说吧。

荣禧堂内，贾母见贾政走了，对鸳鸯道：“去，把宝玉叫来。”

不多时，宝玉睡眼惺忪地被拉了过来，揉着眼睛问：“老祖宗，叫我来做什么？”

贾母拉过他的手，笑道：“宝玉，祖母问你，你想不想要玉儿做媳妇？”

宝玉一愣，瞌睡顿时醒了大半，脸“腾”地红了，结结巴巴道：“老……老祖宗，孙儿想的，孙儿对林妹妹……”

见他这模样，贾母笑得更欢：“怎么？害羞了？实话告诉祖母，是不是喜欢玉儿？”

宝玉被问得害羞，却又忍不住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喜欢……”

“这就对了！”贾母拍了拍他的手，“祖母给你做主，保准让玉儿嫁给你！”

宝玉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真的？”

“自然是真的。”

贾母点头，“不过你也得争气些，多在你父亲面前表现表现，别总让他操心，不然你父亲不肯点头，这事也成不了。”

“我知道了！”

宝玉连连点头，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又惊又喜，“我一定好好念书，不让父亲生气！”

看着孙子雀跃的模样，贾母满意地点点头。

她就不信，凭着贾家的体面和玉儿与宝玉的情分，这桩婚事还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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