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夜闯候府

宝玉跌跌撞撞跑到回廊，正撞上往厨房给王熙凤取点心的平儿。

两人一撞，都跌坐在地，平儿手里那碟精致的枣泥馅山药糕摔得粉碎，碎屑混着糕点渣溅了一地。

“哎哟！”

平儿被撞得跌坐在地，发髻上的银簪都歪了。

抬头见是宝玉，忙撑着起身，“宝二爷！您没事吧？这黑灯瞎火的，您急着去哪儿？”

宝玉哪里听得进她的话，爬起来就往前跑，长袍的下摆被门槛勾住都没察觉。

平儿在后面喊了三声“二爷”，他连头都没回，身影转眼就消失在月洞门外。

平儿望着满地狼藉，只能叹口气，转身回厨房重新装盘。

推开王熙凤的房门时，正撞见主子用银签子挑着块玫瑰酥，见她进来，眉梢一挑：“怎么去了这许久？”

“回二奶奶，”平儿把新碟搁在桌上，“刚才在回廊上撞着宝二爷了，点心撒了，只得再去拿一份。”

“宝玉？”王熙凤放下银签，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不是被二老爷叫去荣庆堂了吗？怎么会撞上你？”

“奴婢也纳闷呢。”平儿擦着手道，“看他那方向，像是要出府。这都三更天了，他出府做什么？”

王熙凤的脸“唰”地沉了下来，手里的帕子猛地攥紧：“你确定是出府的方向？”

“错不了。”平儿肯定道，“回荣禧堂或碧纱橱，根本不用走东边的侧门。”

“糟了！”王熙凤猛地起身，鞋跟在地上磕出脆响，“定是在书房受了气，要去找黛玉！”

她转头对平儿道，“快去看看琏二爷回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贾琏掀帘进来，带着一身酒气，见她慌慌张张的，皱眉道：“又出什么事了？这府里就没安生日子。”

王熙凤没功夫跟他拌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别问了！宝玉跑出去了，八成是要去林府找黛玉！”

她语速极快地把荣禧堂拒婚、林珩玉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急道：

“今儿这事黛玉未必知情，要是让宝玉在林府门口闹起来，咱们贾家的脸就丢尽了！”

贾琏听得酒意醒了大半，脸上的红潮褪成青白色：“胡闹！当初‘衔玉而生’的话传出去，我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手笔！”

他跺了跺脚，“还愣着干什么？走！”

夫妻俩快步往侧门赶，刚到门房，就见小厮正提着灯笼要开门。

贾琏喝住他：“谁让你开门的？”

小厮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是……是宝二爷刚才出去了，说、说去林府……”

“该死的！”王熙凤气得骂了句，连忙叫下人拉来马车，拉着贾琏就坐上去往侯府方向赶。

夜风吹得车帘猎猎作响，远处更夫敲着打更的梆子，声音在空旷的街面上荡开，格外刺耳。

“往这边！”贾琏指着东边的胡同，“从这条近路追，或许能赶上！”

马夫点点头调转方向往里走，车上挂着的灯笼光晕在地上晃来晃去，照见墙角蜷缩的乞丐和乱窜的野猫。

王熙凤在车里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贾琏开始抱怨起来：“这孽障……真是要逼死咱们……”

贾琏回头拉她：“先别说了！还是祈祷咱们能赶上吧，不然要真让他闹到林府，明天满京城都会说贾家子弟夜半私会外女，到时候元春的省亲别墅都得黄！”

这话像鞭子抽在王熙凤身上，她咬着牙闭嘴。

马车转过街角时，果然看见前面影影绰绰一个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往侯府的方向跑——正是宝玉。

“宝玉！你给我站住！”贾琏扯着嗓子喊，声音在夜里传出老远。

宝玉听见喊声，跑得更快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林妹妹，告诉她自己只想娶她一个。

眼看着就要到侯府的角门前，贾琏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攥住他的后领：“你这是在干什么！疯是不是！”

宝玉挣扎着哭喊：“放开我！我要找林妹妹！我要跟她说清楚！”

“说什么清楚？”

王熙凤追上来，气得浑身发抖，“你现在去敲门，是想让全京城都看咱们贾家的笑话吗？”

“我不管！”宝玉红着眼挣扎，“我就要见林妹妹！”

见贾琏拽着他不让他上前敲门，自己在门口嚷嚷起来：“来人！开门！林妹妹！是我！林妹妹你出来！”

“你再闹！”贾琏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狠厉，“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宝玉被他眼里的凶光吓住了，哭声顿时噎在喉咙里。

就在这时，侯府的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提着灯笼的家丁探出头来，警惕地问：“谁在外面喧哗？”

宝玉见门开了用尽全身力气推了贾琏上前开口说“我是荣国府的宝二爷，我找林妹妹有急事，林妹妹歇了没？”

门房见是他开口道：“原来是宝二爷，我家大小姐已经歇着了，时间不早了，您明天再来吧。”

他说着就要关门，宝玉看他要关门急了也顾不上合不合适自己就推开他往里冲，贾琏和王熙凤见状只能让门口也把他们放进去。

宝玉一路跑一路喊着黛玉的名字——“林妹妹！你在哪？”

他一路摸索着到后院——“林妹妹！！……啊！”

宝玉看见一院门正打算往里走，突然一个身影窜出来一脚将他踹飞一米远。

贾链与王熙凤赶过来就看见他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林珩玉在赌门口黑着在一旁看着，夫妻俩见状只能先上前把他扶起来。

贾链看着林珩玉开口说，“林表弟，今日是宝玉鲁莽了，我在这里先代他向侯府赔个不是，明日一定登门致歉”

他现在恨不得打死宝玉却不得不先收拾他的烂摊子，二老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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