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薛家忽迁离
她语气软软的像黛玉解释：“林妹妹，薛家……薛家半月前已经搬出府了。”
迎春的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紫藤花，却让黛玉愣在了原地。
她望着迎春躲闪的眼神，又看了看探春和惜春脸上的茫然，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困惑又浮了上来。
“搬出去了？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走？”
荣国府的亲戚里，薛家算是住得最久的。
自宝钗进京待选，薛姨妈便带着一双儿女住进了梨香院，这一住就是好几年，府里的人都快忘了他们是客。
如今突然说搬走，不怪黛玉会觉得诧异。
探春叹了口气，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谁知道呢。前儿听老祖宗说，薛姨妈觉得梨香院太僻静，想换个热闹些的地方，就在东街租了个三进的院子，半月前就搬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瞧着不像，倒像是……跟府里闹了别扭似的。”
“闹别扭？”黛玉更糊涂了，“好好的，能闹什么别扭？”
惜春在一旁小声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为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她虽年纪小，心思却比谁都通透。
京里关于“金玉良缘”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她早有耳闻。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那些流言她自然也听过。
说什么宝钗有金锁，宝玉有通灵宝玉，是天定的姻缘。
但在林珩玉将其中缘由解释给她听后，她便没再过多关注这些事。
可如今薛家竟突然搬走了，这倒让她心里泛起几分讶异。
从前薛姨妈一心想与荣国府亲上加亲，怎么转瞬间就动了迁居的念头？
难不成……她忽然想起从前哥哥跟她说过，陛下将来或许会清算贾家的事，心里不由一紧，指尖下意识攥住了衣角。
宝姐姐向来最是精明，莫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风声，才这般急着让薛家与荣国府拉开距离？
“也许……也许真是想换个地方住吧。”迎春小声道，似乎不愿往坏处想。
黛玉没再追问，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她望着梨香院的方向，那里曾是宝钗的住处，如今怕是已经空了。
说起来，宝钗待她一向温和，虽偶尔觉得她太过周到，却也从未红过脸。
如今突然搬走，连句告辞都没有，倒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走吧，别站这儿了，风大。”探春拉了拉她的袖子，“咱们去看香草，再晚些就看不清了。”
黛玉点点头，强压下心头的疑虑，跟着她们往花园别处走去。
一路上，黛玉始终有些魂不守舍。
脚下的石子路明明走了千百遍，此刻却像踩在棉花上般虚浮。
身旁三春的说笑声明明清朗悦耳，可她却隔了层薄雾，恍惚得抓不住重点。
连雪雁递来的帕子都忘了接——先前的那点疑虑像根细刺，轻轻扎在心头，让人没法全然舒展。
三唇见黛玉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知她无心再逛。
探春先开口道：“林姐姐，瞧这天色渐晚，园子里风也凉了，不如咱们先回荣禧堂吧？”
迎春跟着附和：“是啊，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出来这许久，老祖宗怕是该念叨了。”
黛玉本就打算回去问问贾母薛家突然搬离的缘由，闻言便顺势点头：“也好，那就回去吧。”
一行人转身往回走，来时的笑语渐渐淡了，石板路上只剩轻缓的脚步声。
黛玉走在中间，指尖仍微微攥着，心里那点疑虑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坠着——
薛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到底与哥哥曾说的那些话有没有关？
探春和惜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林妹妹平时看着温和，心里却比谁都透亮，薛家搬走的事，她怕是绕不过去了。
一行人转身往荣禧堂走，路上黛玉没再说话，只是偶尔抬眼看向路边的花木，神色间仍带着几分恍惚。
探春和惜春见她这模样，也知趣地没再多言，只默默陪着往前走。
迎春走在最末，时不时抬头看黛玉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她性子怯懦，府里的事向来不敢多问，更别提这些牵扯到亲戚的隐情。
荣禧堂离后花园不算近，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到。
刚到荣禧堂门口，就见鸳鸯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可算回来了！老祖宗刚还念叨呢，说林姑娘怎么去了这许久。”
“让外祖母挂心了。”黛玉含笑应道，跟着她走进正屋。
贾母正靠在暖榻上打盹，听见动静睁开眼，见是她，顿时笑开了：“玉儿回来了？玩得可好？”
“挺好的，多谢外祖母挂心。”
黛玉挨着榻边坐下，目光落在贾母手中的佛珠上。
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外祖母，方才听姐妹们说，薛家搬走了？”
贾母捻佛珠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
“可不是嘛。你薛姨妈说梨香院住着憋屈，想换个宽敞些的地方，就在东街寻了处院子，半月前就搬过去了。”
“就只是为了换地方？”黛玉追问，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执着。
贾母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随即叹了口气：“也不全是。你薛大哥前阵子在外头与人起了争执，虽没闹大，却也惹了些非议。你薛姨妈怕留在府里招人闲话，才想着搬出去避避风头。”
这话半真半假，既说了薛蟠惹事，又隐去了薛家与贾府的牵连。
既合情理，又不至于让黛玉担心。
黛玉这才恍然，心里的疑虑消了大半：“原来是这样。薛大哥也太莽撞了。”
“可不是嘛。”贾母拍了拍她的手。
“不过你也别担心，你宝姐姐是个有主意的，定能劝住他。再说，离得也不远，你若想她了，让人去说一声，她自会来看你。”
“嗯。”黛玉点头，心里却还有些别扭。
她总觉得，事情不该这么简单，可贾母既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追问。
一旁的王熙凤刚进来，正好听见这话，连忙笑道：
“老祖宗说的是。前儿我还去东街瞧了，薛姨妈那院子打理得精致着呢，比梨香院宽敞多了。等过几日天气暖了，咱们寻个日子，去她院里赏花吃酒，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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