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开宗祠
铜锁“咔哒”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尤为清脆。
赵钰抬头，他眼窝深陷，眼里布满血丝，挺直的膝盖麻木的不似他自己的一般。
赵翟身着昨日那套玄色锦袍，很显然，他也一夜没睡。
他立于祖宗牌位前，指尖轻点，香灰便附着于手上。
赵翟看了一眼赵钰，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人既然到齐了，便说说吧。”
他的声音平淡的没有起伏。
祠堂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族谱是个白胡子老头在管。
白胡子老头翻开族谱，他清了清嗓子，“国公府世子之位向来以嫡长为序，承祖宗荫庇，担了家族的重任。”
“但又因国公赵翟因接任国公以后，数年不曾有子嗣，因此经家族开会同意从族里过继一名大概年龄的男儿，以承世子之位，是以赵钰才得以承了世子之位。”
“如今赵钰当着祖宗牌位拒享祖宗荫庇，拒绝承位，属不敬祖宗，按族规……”
白胡子老头停顿了一下，赵钰突然嘶吼，他声音沙哑，“我没有！我那不过是气话，世子之位你们不能收回去，那是我应得的！”
赵翟冷眼看着赵钰，“气话？在列祖列宗面前说的话本就应是深思熟虑之后的，不然则属故意轻慢列祖列宗，你又是属于哪一种？”
他看向白胡子老头身侧立着的一对夫妇。
妇人见赵钰如此狼狈，她的眼圈泛红，意识到赵翟翟眼神，她猛的别过脸去。
赵翟走近，居高临下，“昨夜让你反省，你都反省出什么了？”
“是反省出自己恃宠而骄，还是反省出自己担不起责任？”
赵钰闻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族老们商议片刻，白胡子老头开口，“国公爷，赵钰虽有错，但念及年少，误入歧途，不如……”
白胡子老头故作停顿，赵翟摆手，“不必，世子之位，不能由一个连自己心性都管不住的人来坐。”
“传本侯话，即日起，赵钰世子之位废除，罚其在宗祠看守三月，每日抄写《孝经》，何时懂了‘忠’与‘责’，何时才得以放出。”
话音落，众人惊，却不敢反驳赵翟的话。
“再不给他些教训，恐国公府上下都得替他送命。”
赵钰的生母再忍不住情绪，她以手帕掩面，轻声啜泣。
赵钰僵在原地，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不顾赵钰的脸色，赵翟交代白胡子老头记得将此事记入族录，便转身离开。
宗祠大门外，沈念秋抱着小公子于廊下立着， 生生的看着赵翟。
“见过国公爷。”
沈念秋屈膝行礼，她怀里的小公子看见了赵翟。
他“咿呀”冲着赵翟伸出双手，讨要赵翟抱抱。
赵翟的脚步不由自主停顿，往日波澜不惊的心，在此刻竟被搅起了涟漪。
他的声音放柔，“怎的在此处。”
“回国公爷，小公子晨起后在厢房待不住，非要到处逛才不再哭闹，奴婢……奴婢想着您许是会从这里过，便带他过来碰碰运气。”
沈念秋的声音细若蚊呐，她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襁褓边缘的布料。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的自作主张惹赵翟不快。
没等赵翟开口，沈念秋怀里的小公子伸手一把抓住了赵翟的衣袖。
“爷……”小公子口齿含糊的吐出一个字。
沈念秋惊，她连忙把小公子的手拿开，“小公子，这是国公爷，可不能无礼。”
她只是想着这些日子都不曾见到赵翟，许是事务繁忙。
昨夜他忽的出现在小公子的厢房里，许是……可惜小公子正在熟睡。
给沈念秋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想赵翟说因为她才……
沈念秋不安。
赵翟摆手，“无妨。”
他的手不经意间竟然碰到了小公子的掌心，赵翟翟心里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小家伙咯咯笑，抓着他的手晃个不停。
赵翟看着孩子纯真的笑，以及沈念秋胀红的脸。
因赵钰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事情的烦闷，一时间竟然烟消云散。
他鬼使神差的对沈念秋说道，“往后若他想出来，可以在院子里转转，无需闷在房里。”
沈念秋一愣，赵翟眼底一抹柔意稍瞬即逝。
她屈膝，低头称是。
因宗祠规定，媳不得入祠堂。
苏晴只得在自己的院子等消息，可是碧玉散了许多银钱，都无丫鬟小厮告知一二。
她只得吩咐碧玉亲自来请国公爷一叙。
碧玉小跑而来的时候见沈念秋竟然和赵翟在一起，且画面竟没什么不对。
她心里一惊，到此成天替苏晴往外跑，见惯了人情世故。
碧玉不动声色，冲着赵翟屈膝行礼，“见过国公爷。”
“可有事？”赵翟朗声问道。
碧玉深深的看了一眼沈念秋，她对着赵翟恭恭敬敬，“国公爷，世子妃说……厨房准备了您爱喝的莲子羹，问您说端过来还是回正院用。”
赵翟收回被小公子抓在手里的手指，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他语气淡淡，“不用。”
沈念秋抱着孩子也走开了，留碧玉一人在原地。
碧玉猛然回过神，她赶紧去找负责宗祠附近的小厮和丫鬟。
几经周折下来，碧玉赶紧回了苏晴的院子。
苏晴手里还拿着昨夜那个布撑，因几次刺破手的关系，布撑的绣布上有点点鲜血，似梅花般鲜艳。
见碧玉紧赶慢赶着回来，苏晴迫不及待的问着，“怎么样？”
碧玉摇摇头，低声，“世子爷的世子之位，没了，且还说要在宗祠反省三月，说是说三月，实则看那位什么时候放人。”
简单来说，赵钰这枚棋子，离废弃已经不远了。
苏晴大惊，她嫁给赵钰为的就是所谓世子妃的位置。
如今赵钰都不是世子了，回头父亲肯定要说她办事不力……
丞相将苏晴嫁与赵钰，不过是看中赵钰会是个合适的傀儡，往后待赵翟退位可以掌管起国公府。
可赵钰都不是世子了……苏晴一时间竟有些焦头烂额。
碧玉似是知道苏晴在想什么，她满是试探性的开口，“世子妃不如找找相爷看看应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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