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章 来自始皇帝的肯定

咸阳城中，风波暂歇。

自将闾以雷霆手段揭穿芈彤身份，又反手将其收为己用，赵高的美人计彻底宣告破产，赔了夫人又折兵。

朝堂之上，经过几番敲打与拉拢，原先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大多被强行按了下去。

监国殿下将闾，以超乎年龄的沉稳和果决，将咸阳的局势牢牢掌控在手中，政令通达，效率惊人。

与此同时，远离咸阳千里之外的东方，一支庞大而肃穆的队伍，正沿着修筑好的驰道缓缓前行。

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簇拥着中央那辆最为庞大华丽的龙纹车驾。

这便是大秦始皇帝嬴政第五次东巡的仪仗。

车驾之内，布置虽极尽奢华，却也难掩旅途的颠簸与漫长。

始皇帝嬴政斜倚在软垫之上，面色略显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岁月的痕迹和连年的操劳，在他脸上刻下了印记，偶尔的咳嗽声，也透露出这位千古一帝的身体状况，并非如外界所想那般康健。

车内另一侧，端坐着丞相李斯。

他神态恭谨，目光沉静，手中捧着一卷文书，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而在角落里，十八公子胡亥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低垂着头，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与车内沉稳的氛围格格不入。

“陛下，咸阳急报。”一名内侍在车外恭声禀报。

嬴政微微抬眼，“呈上来。”

内侍小心翼翼地将封好的竹简递入车内。

李斯接过，恭敬地呈给嬴政。

嬴政展开竹简，逐字阅读。

车厢内一时只剩下竹简展开时的沙沙声。

他的眉头起初微微蹙起，似乎对咸阳传来的消息感到意外。

但随着阅读的深入，那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甚至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哼，”

嬴政将竹简随手放在一旁，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打破了车内的寂静，“这个将闾，倒是让寡人有些意外。”

李斯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

“禀报上说，将闾监国以来，整肃朝纲，惩治不法，颇有成效。”

嬴政的语气带着几分审视，又夹杂着一丝赞许，“那些个老家伙，还有赵高安插的人手，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就连赵高那个阉竖，想用美人计，也被将闾将计就计，反将了一军，气得吐血？”

说到最后一句，嬴政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兴味，仿佛听到了一件有趣的轶事。

他并非真的生气赵高被气倒，反而觉得将闾这应对颇为解气。

“哦？”李斯也露出些许惊讶之色，“将闾公子行事竟如此……雷厉风行？”

他斟酌着用词，心中却已是波澜起伏。

“何止是雷厉风行。”嬴政靠回软垫，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手段老练，心思缜密，懂得先稳住阵脚，再分化瓦解，最后精准打击。这哪里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倒有几分寡人当年的影子。”

这评价不可谓不高。

李斯闻言，心中更是暗惊。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远在上郡监督蒙恬修长城的长公子扶苏。

扶苏仁厚有余，但性情刚直，缺乏变通，与将闾这种灵活狠辣的手段相比，确实显得有些……迂腐了。

若是扶苏能有将闾这般懂得权衡与制衡，懂得何时该用雷霆手段，何时该行怀柔之策，陛下又何至于屡次斥责，甚至将其贬斥到边疆之地？

李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心中却已开始重新评估这位并不起眼的公子将闾。

看来，大秦的未来，或许并非只有扶苏一个选择。

将闾此番在咸阳的表现，无疑为这变幻莫测的帝国继承权，又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很好奇，将闾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而这一切，听在角落里的胡亥耳中，却如同针扎一般难受。

父皇对将闾的夸赞，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抽打他的脸。

他想起了临行前，老师赵高的秘密嘱咐。

“公子，陛下龙体已是强弩之末，此次东巡路途遥远，颠簸劳累，正是天赐良机！”

赵高那张苍白而阴鸷的脸仿佛就在眼前，“老奴已为您备好‘良药’，只需寻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

赵高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只要陛下在途中‘病重’驾崩，老奴在咸阳自有安排。传位诏书，唾手可得！届时，公子您便是大秦新的主人！”

“良药”此刻就藏在胡亥的袖中，那小小的瓷瓶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烫得他心头发慌。

赵高描绘的前景无比诱人，可一想到父皇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胡亥就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他连抬头直视父皇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暗中下药了。

嬴政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他的心肺，将他所有卑劣阴暗的心思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将闾……将闾竟然做得这么好？

胡亥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恐慌。

他非但没能按老师的吩咐行事，反而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兄弟大放异彩，得到父皇的赞赏。

“老师说得轻巧，父皇岂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

胡亥在心中哀嚎，“万一……万一被发现了，我……我……”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冷汗浸湿了内衫。

嬴政似乎并未留意到胡亥的异样，或许是留意到了也并未在意。

他沉吟片刻，对李斯道：“传令下去，让将闾放手去做。寡人倒要看看，他能将这朝堂，打理到何种地步。”

“遵旨。”李斯躬身应道。

“至于赵高……”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让他好生‘养病’，咸阳宫的事，暂时就不劳他费心了。”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无异于进一步削夺了赵高的权力，也表明了嬴政对将闾目前所作所为的认可和支持。

车轮滚滚向前，碾过漫漫长路。

车厢内，帝王的赞许，丞相的深思，以及幺子的惶恐，交织成一幅无声的画卷。

远方的咸阳城，因为一个年轻监国的崛起而风云变幻；

而在这东巡的路上，关乎帝国命运的暗流，也正随着始皇帝日渐衰弱的身体和继承人的不明朗，而变得更加汹涌、更加叵测。

胡亥袖中的那瓶“良药”，和他那颗摇摆不定的心，都成了这巨大棋盘上，一个危险而不稳定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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