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章这位九公子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咸阳城西,一处略显清冷的府邸。
相较于城中其他高官显爵门庭若市的热闹,这里显得格外安静,甚至门楣上的朱漆都因久未打理而失了几分光泽。
这里便是前右丞相冯去疾的府邸。自被罢黜闲置后,冯府门可罗雀,昔日的车水马龙早已不见踪影。
今日,这份沉寂却被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打破。
一队身着玄甲的监国府卫士,护卫着一架并不张扬却规制俨然的马车,停在了冯府门前。
车帘掀开,走下来的正是监国公子将闾。
他今日未着朝服,只是一身寻常的锦袍,却依旧难掩那份沉稳威严的气度。
府门前的老门房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奔进去通报。
片刻之后,须发皆已花白的冯去疾,领着儿子冯劫,匆匆从府内迎了出来。
父子二人皆是一身素服,脸上带着久居闲散的疲惫,见到将闾亲临,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疑和忐忑。
“草民冯去疾(冯劫),参见监国殿下。”父子二人躬身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他们想不明白,这位如今权势熏天的监国公子,为何会突然驾临他们这座冷清的府邸。
难道是……旧事重提,要来清算他们当初反对新政的账?
将闾虚扶了一下:“冯老先生,冯大人,不必多礼。”
他并未进府,而是直接站在门前,从随行内侍手中接过一卷黄帛。
“陛下有旨。”将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父子二人耳中。
冯去疾和冯劫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再次躬身,垂首肃立,准备接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将闾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丞相、御史大夫之位,关乎国本,不可久悬。兹念前右丞相冯去疾,老成谋国,功勋卓著;前御史大夫冯劫,刚正敢言,克勤于政。虽前有过失,然忠心可嘉。今特旨复起,冯去疾仍任右丞相之职,冯劫仍任御史大夫之职。望尔父子感念皇恩,恪尽职守,辅佐监国推行新政,共安社稷。钦此。”
圣旨读毕,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檐角的呜呜声。
冯去疾和冯劫父子二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官复原职?
还是一人右丞相,一人御史大夫?
这……这怎么可能?
冯去疾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满是震惊和困惑:“殿下……这……这是何意?陛下怎会……”
他实在想不通,当初他们父子二人因为反对新政,几乎与将闾当堂争执,虽未明言,但陛下罢黜他们,显然也有敲打之意。
如今陛下龙体欠安,监国公子大权在握,按理说正是排除异己,安插亲信的大好时机,怎么会……怎么会重新起用他们这对“有私仇”的老臣?
将闾将圣旨递到冯去疾手中,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旨意是父皇下的,人选是本公子提的。”
轰!
这句话比刚才的圣旨更具冲击力。
冯去疾拿着圣旨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没拿稳。
冯劫更是震惊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将闾,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是将闾提议的?
这怎么可能?
他们父子二人,当初可是实打实地站在了将闾的对立面,虽然是出于对大秦稳妥的考虑,但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不识时务,是新政的绊脚石。
将闾非但不计前嫌,反而力荐他们复起,还委以如此重任?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困惑和难以理解。
“殿下……”冯劫定了定神,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臣父子二人,愚钝驽钝,当初对新政多有……多有冒犯。殿下为何……”
他实在问不出口“为何以德报怨”这样的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将闾的目光扫过父子二人,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察人心。“冯公与冯大人忠于大秦,忠于父皇,这就够了。”
他的回答简单直接,却让冯氏父子心头巨震。
“朝堂之上需要的是能臣干吏,不是拉帮结派的蠹虫。”将闾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赵高之流,祸国殃民;李斯之辈,亦有私心。本公子用人,不看派系,只看忠诚与能力。冯氏父子数代忠良,一心为国,此乃大秦之幸,父皇之幸,亦是本公子之幸。”
这番话坦荡磊落,直指核心。
冯氏父子听得心潮澎湃,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们自认忠诚,却也知道官场险恶,党同伐异乃是常态。
他们从未想过,这位以铁腕著称的监国公子,在用人上竟有如此胸襟和气度。
“殿下……”冯去疾老泪纵横,激动得难以自持,对着将闾深深一揖,“殿下知遇之恩,老臣父子没齿难忘!”
冯劫也紧随其后,郑重行礼:“臣定当竭尽所能,辅佐殿下,万死不辞!”
将闾坦然受了他们一礼,随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父子二人心中一凛,连忙挺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圣旨上说得很清楚,辅佐监国,推行新政。”将闾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而过,“新政乃是国策,是强国富民之基石,关乎大秦未来百年国运,不容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阻碍。格物院新弩的威力,想必二位大人也有所耳闻。新政之利,绝非纸上谈兵。”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过去的,可以既往不咎。但从今日起,若再有人阳奉阴违,暗中掣肘,休怪本公子翻脸无情,秦法无情!”
这番话敲打意味十足,却也合情合理。
冯氏父子连连点头,神色肃然。
“殿下放心!”冯去疾斩钉截铁地说道,“老臣先前确实对新政有所疑虑,是老臣目光短浅,未能洞察殿下深意。如今既蒙殿下不弃,委以重任,老臣父子定当全力以赴,不仅绝不干扰新政,更会尽心尽力,辅佐殿下推行新政,但有所命,无有不从!只盼大秦能因此更加强盛!”
冯劫也跟着表态:“臣亦然!愿为新政推行,扫清障碍,鞠躬尽瘁!”
看着父子二人诚恳而坚决的态度,将闾点了点头。目的已经达到。
“如此甚好。”他将圣旨交给冯去疾,“二位大人即刻准备一下,明日便入宫履职吧。朝中事务繁杂,还需二位多多费心。”
说完将闾不再停留,转身登上马车,在一队卫士的护卫下缓缓离去。
冯府门前,冯去疾和冯劫父子二人捧着那卷沉甸甸的圣旨,望着远去的车驾久久无语。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却吹不散他们心中的震撼和激荡。
良久,冯去疾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对儿子说道:“劫儿,这位九公子……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冯劫默然点头,心中同样是波涛汹涌。
他原以为将闾不过是手段狠辣一些,没想到其心胸气度,竟也如此非凡。
“能不计前嫌,起用我父子二人,既是信任也是敲打。”冯去疾摩挲着圣旨,眼中闪烁着精光,“他这是要用我们来制衡李斯,同时也要我们为他推行新政铺路。一箭双雕,好手段,好气魄!”
冯劫补充道:“而且他刚才那番话,点明了只看忠诚与能力,不问派系。这既是说给我们听,恐怕也是说给满朝文武听的。这是在向所有人表明他的用人标准,也是在瓦解那些潜在的反对势力。”
父子二人越想越觉得心惊。
将闾的每一步棋,似乎都蕴含着深意,看似简单直接,实则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此子……”冯去疾再次感叹,语气中充满了敬畏,“心胸、格局、手段,远非一般皇子可比。扶苏公子虽仁厚,却失之于柔;其他公子……唉,不堪提及。唯有此子,颇有陛下当年之风范,甚至……更懂得权衡变通。”
冯劫深以为然:“能容我父子,又能敲打李斯……这份手段,当真……当真令人敬畏。看来大秦的未来,或许真的要落在此子肩上了。”
“是啊。”冯去疾收起感慨,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你我父子蒙此大恩,当知恩图报。明日起便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辅佐好这位监国殿下,为大秦也为我冯氏一门,尽最后一份心力吧!”
父子二人再次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坚定。
他们知道重回朝堂,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复杂的局面和更加艰巨的任务。
但此刻他们心中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以及对那位年轻监国公子的深深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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