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六年前，我找过你
我顿时就不激动了，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窝里，唉声叹气：“不公平啊，为什么你有半个月我却只有三天！这缩水的也忒厉害了吧！”
“本座是地府阴官，工龄数千年，你一个刚入职的顶花娘娘有三天假期，已经很不错了，你见过哪家公司的新人上班头一个月就放婚假的？”
也是哦！
果然，人只要一上班，满脑子就只剩下两个字——放假！
深夜。
我趴在谢序肩头睡得不大安稳，梦里总是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
比如，阴风呼啸狂卷枯黄落叶的破旧神庙。
开满栀子花的中式山庄庭院……
以及枫叶似火的山坡，绽放着烈烈红莲的无尽黑暗深渊……
梦里的谢序，身穿一袭暗蓝色银鳞纹龙袍，立于神庙门口的桃花树下，温柔朝我递来一只大手——
“这年头还有人来庙里偷吃贡品，小家伙，在外受欺负了？”
我愣愣瘫坐在冰冷的泥土地面上，昂头痴傻呆望他，看着阴风袭起他层叠繁复的神袍广袖与衣摆，看着桃花蹁跹，眷恋擦过他肩头……
乖乖把小手搭在他的掌心，我垂下目光，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变回了童年时期的模样。
站起身，个头才刚到他的腰部。
“谢序……”我张嘴，稚嫩嗓音唤得软甜。
他弯腰将我抱起来，宠溺地点了下我鼻尖，温和纠正：“没礼貌，叫哥哥。”
“哥哥……”
“谢序哥哥……”
“乖。”他目露满意，揉了揉我的脑袋，把我抱回神庙。“以后想吃糕点水果了，来这里找本座。”
“那我可以，经常过来吗？”
“当然可以。”
“谢序哥哥，你好香、长得也好看……”
“小丫头小小年纪，倒是想法挺多。”
我环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乖乖说道：“我好喜欢谢序哥哥。”
“嗯，哥哥也喜欢你……小葡萄。”
画面一晃，又变成另一个百花盛放，阳光明媚的陌生庭院——
院子里，有个温柔的女人陪我坐在一起荡秋千，阳光落在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上，衬得她每一根发丝都在熠熠生辉。
秋千摇晃间，风拉扯着她柔软飘逸的白色栀子花裙琚，她一手搭在秋千索上，一手搂住我的腰保护着我，清凌凌的笑声比山涧的潺潺溪流还动听。
不久，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端着两杯牛奶进了花园，牛奶放在前方石桌上，他安静坐下，深深凝望着正在玩秋千的我们……
“再玩一会儿，记得过来把牛奶喝了。你啊，这么大了还是孩子心性，与闺女都能玩到一块去。”
“你不懂，这叫母女之间的心有灵犀！我们家闺女兴趣爱好这一块完全随我，我喜欢玩的，她也喜欢！我和闺女讲好了，明天去山里野餐放风筝！
殷总，正式通知你，明天需要您老人家为我们母女俩当司机！今晚你也不许跑，你得陪我们去超市采购食材！”
“夫人之命，不敢不从。夫人确定，你和闺女玩到一块去是因为闺女遗传了你的兴趣爱好，而不是因为夫人你小时候没玩过，现在想补上？”
“嗯……都有吧！而且，闺女从小就不在我们身边，我也想多弥补陪伴她……”
“闺女，过来，爸爸抱。”
我神使鬼差地在秋千停下来那一刻，跳下去，欢喜张开手臂扑向那个亲切儒雅的男人：“爸爸，抱！”
“闺女乖。”男人掐着我的腰把我搂起来揣怀里，大手擦去我脑门子上的汗水，疼爱道：“和妈妈疯一天了，累不累？最近天凉，当心别受了风染上感冒。”
“不会，我裹得可严实了！”我抓起身上的小褂子向他证明：“爸爸，我有听你的话及时穿衣服，妈妈没有，妈妈不听话，妈妈今天就穿了五分钟的外套。”
“妈妈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是可以实现穿衣自由的，你找你爸爸告状也没用，他可管不住我。”
女人也跳下秋千，走过来牵住男人的手，笑说：
“最近和闺女相处得还不错哦，她都学会找你告状了。这几天和闺女一起睡，闺女夜里也没有突然咬你胳膊了。”
“我们的孩子，开智太早，这么小就懂得太多，对她的成长来说，不是件好事。”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普通孩子两三岁才能记住事，这孩子还在我肚子里就已经有了记忆……她现在的理解能力，和十七八岁时的我差不多。
太夸张了，她明明才八岁……而且，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怕是遗传了你我太多……”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外面……但这是她此生，必须要经历的劫难。”
“闺女，别怪爸妈心狠……”
“爸爸妈妈，你们又不要我了吗……”
“葡萄，他们不要你，我要。”
梦中两幕画面重叠，眼前的庭院变回破旧古庙，古庙门外，桃花簌簌如雨……
我冲破梦境的束缚，从娇小的女娃化成二十来岁年轻姑娘的模样，可跑进神庙，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温暖的俊美男人。
像是，有一样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悄然流逝了……
“谢序！谢序哥哥……你在哪儿啊，你出来啊！”
我急得在庙中四处奔跑寻找，转身环顾四方，目之所及，却是嵌在墙体上的一尊尊龇牙咧嘴青面獠牙的古铜神像——
我找不到他了，连他也走了……
一泓红莲花瓣从眼前飞流而过，指引我进正殿，最终漂浮在正殿主位那尊高大的金身神像身畔……
我昂头，虽然视线模糊看不清梦里神像的容颜，可直觉告诉我，那就是谢序……
“谢序，你不是说过你要我的吗？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来找你，你就现身陪我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哥哥，他们不要我了，你也不喜欢葡萄了吗？”
“哥哥，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出来啊，我害怕，我不想回去了……哥哥！”
我扑到神像脚下，抱着神像哭得身子发颤，一拳拳砸在神像身上，神像却毫无反应……
“我不要忘记那些事，我不要被困在那个黑漆漆的地方，我不想长大，我只想回到你身边……谢序哥哥……”
“谢序，我怕，谢序，你救救我……带我走，哥哥！”
“皎皎！”
一刹那，有光透过密密云层的缝隙洒下来，刺破黑暗，温暖笼罩在我身上……
神识归位，我躺在床上哽咽落泪，闭着眼颤抖呓语：“哥哥，你带我走，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要我……我找不到你了，我想跟你回家……哥哥！”
“皎皎……葡萄，我在这，没事了！都是梦，假的，别怕。”
他搂紧我怜惜安慰，我躺在他怀中浑浑噩噩地低喃：
“不是梦，不是……为什么找不到你，我回去找不到你……”
“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六年前……”
“六年前？”他一怔，呼吸骤然沉重，“六年前，本座、不在阳界……”
我揪紧他的睡袍，哭到累晕过去。
而他从始至终，也没舍得放开那双紧紧拥抱我的手。
——
翌日。
我从沉睡中幽幽苏醒……发现枕头湿了一块。
一睁眼，眼角涩疼，眼眶也肿了！
身体不太舒服，但我还是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
去洗手间洗漱完，换好衣服，我打算早点去向方夫人道别，这样就能尽快飞回渠城，开启我来之不易的幸福小长假了！
只是，我人刚出门，就被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墨枫给没良心嘲笑了：
“我的老天啊，你昨晚是干嘛了？眼眶肿成这样，眼睛里还有红血丝。你熬夜了？”
我心累叹气，揉揉眼睛：“大概率是昨晚睡前水喝多了，所以眼泡子水肿……我上网搜一搜有没有快速消肿的小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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