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故意恶心贾天
京都，皇宫，紫宸殿。
“混账！”
周帝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龙颜大怒。
奏折是御史台递上来的，弹劾的不是别人，正是宁国府的贾珍。
弹劾的内容，正是他私自为胞弟贾天定下了一门不伦不类的婚事。
“一个五品官的庶女？配给朕的正三品怀化将军？”
周帝气得在殿内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贾珍这个蠢货！他把朝廷的脸面置于何地？把朕的脸面置于何地！”
这样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妻子不说出自王公贵胄，起码也该是高门嫡女，怎么能是一个小小庶女？
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让军中将士寒心？
“陛下息怒。”
一旁侍立的老太监刘末连忙躬身劝慰，同时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
周帝怒气稍歇，但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刘末，你跟朕说说，这贾珍到底是怎么回事？朕记得，他和贾天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吗？为何要如此羞辱自己的弟弟？”
刘末将奏折放到御案上，低声道：“回陛下，这事儿……说来话长。”
“宁国府的内情，奴婢倒是听过一些风声。”
“据说早在几年前，贾珍就曾借故霸占了将军名下的几处田庄和铺子。”
“什么？”周帝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还有这等事？
亲哥哥，侵占亲弟弟的家产？
刘末继续道：“当时贾天将军似乎并未追究，只是与贾珍签了文书，言明从此分家，宁国府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周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贾珍荒唐，贾赦贪婪，贾政迂腐，现在整个贾家，除了在北疆的贾天，几乎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贾天当初主动分家，怕不是早就看透了贾家的腐朽，想要脱离这个泥潭。
周帝心里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欣赏。
“这么说来，贾珍这次是故意恶心贾天了？”
刘末躬身道：“奴婢不敢妄言，但宁国府上下，恐怕都是这么想的。”
周帝冷哼一声。
“这个贾珍，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既然贾天已经和他们分家，这桩婚事，倒也不算完全是家事了。”
周帝重新坐回龙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北境战事未平，贾天是关键人物，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家事乱了他的心。
至于贾珍……
等贾天班师回朝，看贾天是什么态度，再收拾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也不迟！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从殿外跑了进来，神色激动。
“陛下！皇城司顾指挥使，八百里加急军报！”
顾千帆的军报？
周帝精神一振，立刻道：“快呈上来！”
刘末接过小太监递上的火漆密封的信筒，用小刀仔细启开，取出一卷薄薄的绢帛，恭敬地呈给周帝。
周帝展开绢帛，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
下一刻，他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被狂喜所淹没！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颤抖。
“哈哈哈哈！”
压抑的笑声，最终变成了响彻整个紫宸殿的开怀大笑。
刘末站在一旁，心中好奇得象是被猫抓一样，却又不敢多问。
笑了许久，周帝才慢慢平复下来，他将那卷绢帛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攥着什么绝世珍宝。
“刘末，你知不知道，贾天做了什么？”
刘末茫然地摇了摇头。
周帝深吸一口气，眼中光芒万丈，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攻破了龙城！”
“什么？！”
刘末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龙城！
那可是匈奴的王庭所在！是军臣单于的老巢！
周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梦幻般的颤音，继续说道：“不止如此！”
“贾天亲自斩了匈奴若侯产！”
“俘获匈奴右贤王、左谷蠡王、楼烦王等王公贵族三十余人！”
“如今，他正率领大军，星夜兼程，驰援渔阳郡！”
刘末已经彻底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样的泼天大功？
简直是神迹！
“冠军侯……这才是朕的冠军侯啊！”
周帝喃喃自语，眼眶竟有些湿润。
“上天，终究还是眷顾我大周的！”
他看向刘末，神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传朕旨意，封锁一切消息！”
“在贾天抵达渔阳之前，今日之事，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朕要他人头落地！”
刘末心中一凛，立刻跪下：“奴婢遵旨！”
……
坤宁宫。
皇后李氏正拿着一把小银剪，细心地修剪着一盆兰花。
周帝心情极好地走了进来。
“皇后，在忙什么呢？”
李氏放下银剪，起身行礼：“陛下万安。”
“免礼免礼。”周帝扶起她，拉着她的手坐到一旁。
“看陛下满面春风，可是有什么喜事？”李氏温婉地笑问。
周帝哈哈一笑，却没提军报的事，反而话锋一转。
“喜事倒有一桩，不过也挺烦心。”
他将贾珍给贾天定亲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李氏听完，秀眉微蹙：“这贾珍，行事确实荒唐了些。贾将军乃国之栋梁，他的婚事，的确不能如此儿戏。”
“是啊。”
周帝叹了口气，“朕本想直接下旨斥责，但又怕影响了贾天在北疆的心绪。”
李氏沉吟片刻，柔声道：“陛下，臣妾倒有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
“既然圣心不忍苛责，又觉得那盛家女儿的身份，配不上贾将军。何不找个机会，亲自考察一番？”
李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慧黠。
“过几日，宫中正好要办一场插花会，不如就将那盛家的六姑娘也请进宫来。”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知。”
“若她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陛下再降旨意，名正言顺。若她品性出众，堪为良配，也算了却陛下的一桩心事，岂不两全其美？”
周帝闻言，眼睛一亮。
“好主意！”
“还是皇后想得周到！”
……
渔阳郡，周军大营。
帅帐之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镇国公、征北大将军牛继宗，已经两日两夜没有合眼了。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匈奴大军围城，已经整整三日了。
这三日，对于渔阳郡的守军来说，如同地狱。
匈奴人仿佛疯了一般，不计伤亡地轮番猛攻。
城墙上，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大帅！”
宁远侯顾偃开一身甲胄，满身血污地冲进大帐，声音嘶哑。
“东城的守军快顶不住了！伤亡已经过半！请大帅速速增援！”
牛继宗嘴唇干裂，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名将领，陵侯程始也闯了进来。
“大帅！西城墙被匈奴人凿开了一个缺口！弟兄们正用人命去填！再不派援兵，西城就破了！”
帅帐内，所有将领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牛继宗身上。
牛继宗看着沙盘上，代表着己方兵力的一面面小旗，已经所剩无几，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哪里还有援兵？
牛继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难道，天要亡我大周？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突然高声通报：
“报——！皇城司密使，持陛下密信求见！”
什么？
陛下的密信？
牛继宗猛地睁开眼，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滚带爬地冲出帅帐。
“快！快请！”
一名身着黑衣的皇城司密使，在亲兵的带领下，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地。
“皇城司参见大将军！奉陛下密旨，特来传达！”
密使从怀中取出一个蜡丸，双手奉上。
牛继宗颤抖着手接过蜡丸，捏碎后，取出了里面的丝绢。
他迫不及待地展开，目光落在丝绢之上。
密信上的字不多，却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命：镇国公牛继宗，于明日巳时，尽起大军，于渔阳郡城外，与匈奴决一死战。钦此。”
陛下一定是疯了！
而城外，是匈奴二十万精锐铁骑！
在这种情况下，放弃城墙的防御优势，出去和匈奴人野战？
那不是决战！
那是单方面地去送死！
“大帅？”
密使唤道。
牛继宗回过神来，他死死地盯着那名密使，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这……这真是陛下的旨意？”
密使面无表情，从怀中又取出一块金牌。
“此乃陛下金牌信物，如朕亲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牛继宗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封催命符般的密旨。
“……臣，牛继宗，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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