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成气的宝玉
荣国府，书房。
贾政铁青着脸，手里拿着一本书，气得浑身发抖。
书房的地上，跪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正是贾宝玉。
“孽障！我让你读的四书五经，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贾政扬起手中的书，狠狠砸在地上。
“整日里不务正业，只知道和那些丫鬟厮混！如今更是胆大包天，连忠顺亲王的人都敢抢！”
贾政指着贾宝玉的鼻子，怒不可遏。
忠顺亲王是当今周帝的亲弟弟，素来与贾府有旧怨。
前几日，这孽子竟为了一个叫琪官的伶人，公然与忠顺亲王府上的人起了冲突，硬是把人给藏了起来。
这事要是传出去，一个“与亲王争宠”的帽子扣下来，整个贾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贾宝玉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父亲，那琪官是自愿跟我的，并非我强抢……”
“你还敢顶嘴！”
贾政怒火更盛，一把抓起旁边的戒尺。
“来人！给我把这个孽障拖到祠堂去，重打一百板子！”
门外的小厮闻声，战战兢兢地走进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匆匆闯了进来，一把将贾宝玉护在身后。
正是王夫人。
“老爷，使不得啊！”
王夫人哭着拦在贾政面前。
“宝玉还小，他有什么不懂事的，您好好跟他说就是了，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
“他还小？”
贾政听到这话，象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炸了。
“你看看他，再看看宁国府的天哥儿！”
“两人一般大的年纪，天哥儿如今在北境为国杀敌，阵斩匈奴单于，立下不世奇功，即将封侯拜将，光宗耀祖！”
“你再看看他！”
贾政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贾宝玉的脸上，
“他都干了些什么？与丫鬟厮混，与戏子纠缠，为家族招灾惹祸！我贾家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王夫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死死护着身后的宝玉。
贾政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那两个不知所措的小厮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狠狠地打！”
小厮们不敢违逆贾政，可更不敢得罪王夫人和她心尖上的宝玉。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举起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啪！”
声音听着响，可落在肉上，却没几分力道。
贾宝玉也只是象征性地“哎哟”了一声。
贾政一看这情形，肺都要气炸了。
“混账东西！你们也敢糊弄我！”
他一把夺过小厮手里的板子，一脚将那小厮踹翻在地。
“我今天就亲自动手，打死你这个不肖子！也省得你日后闯出泼天大祸，连累整个家族！”
说罢，他举起板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贾宝玉的腿上狠狠抽了下去！
“啪！”
这一板子，是实打实的。
贾宝玉瞬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眼泪鼻涕一并流了出来。
“啊——！母亲救我！”
“老爷！”
王夫人也吓疯了，整个人扑到贾宝玉身上，用自己的后背护住儿子。
“你打！你打！你连我一起打死算了！”
王夫人哭得撕心裂肺。
贾政高高举起的板子，终究是没能再落下去。
他看着趴在地上哭成一团的母子，又看看自己手中的板子，胸口剧烈起伏。
贾宝玉已经挨了四五下，此刻疼得背过气去，直接昏死在王夫人怀里。
“宝玉！宝玉你怎么了！”
王夫人见儿子没了动静，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贾政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失望和愤怒。
他长长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罢了，罢了……”
他将手中的板子重重扔在地上，转身拂袖而去，背影萧索而疲惫。
“快！快传郎中！快把宝玉抬回房里去！”
王夫人的尖叫声响彻整个荣国府。
一时间，下人们手忙脚乱，哭喊声、叫嚷声混作一团。
整个荣国府，彻底乱了。
……
与荣国府的鸡飞狗跳不同，此刻的宁国府，却是一片死寂。
大厅内，贾珍面色惨白地坐在太师椅上，手中那份从外面抄录回来的战报，已经被他捏得变了形。
破龙城！
斩军臣！
贾天……那个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庶出弟弟，竟然真的做到了！
这怎么可能！
贾珍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完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他派人去打听了无数遍，得到的每一个消息，都象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消息千真万确。
不仅如此，皇帝龙颜大悦，已经在朝堂上公开嘉奖，封赏的旨意，恐怕不日便会抵达。
大厅外的院子里，宁国府的一众管事和仆从们，也都个个面如土色，惶恐不安。
他们这些人，以前是怎么对待那位天少爷的？
轻视、怠慢、阳奉阴违……仗着有贾珍和贾蓉撑腰，谁也没把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放在眼里。
可现在……
人家一飞冲天，成了阵斩敌国单于的大英雄！
等他荣耀归来，手握重权，还会记得当初这些人的嘴脸吗？
清算！
这两个字，像一座大山，压在宁国府每一个人的心头。
“完了……”
贾珍失魂落魄地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分家。
还有给贾天订下的那门亲事。
这两件事，已经把他彻底推到了贾天的对立面。
以贾天如今的功劳和圣眷，想要弄死自己，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贾珍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一丝求生的欲望。
还有机会！
贾天现在还在北境，等他回到京城，至少还需要一些时日。
必须在他回来之前，把事情给解决了！
对！退亲！
立刻就去盛府退亲！
贾珍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盛家那个庶女，本就是他用来羞辱贾天的。
如今，这门亲事已经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必须立刻斩断！
哪怕是赔上大笔的银子，哪怕是丢尽颜面，也必须在贾天回京之前，把这件事压下去！
只要姿态做足，把亲退了，再去求老太太出面说和，说不定……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贾珍再也坐不住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里，手忙脚乱地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便急匆匆地朝着府门外冲去。
他必须马上就去盛家！
然而，他刚冲到府门口，就猛地撞上了一堵人墙。
“哎哟！”
贾珍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正要破口大骂，一抬头，却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来人面白无须，身穿一身深紫色的太监服，身后跟着十几个身穿飞鱼服、手按绣春刀的皇城司缇骑。
杀气腾腾！
贾珍的瞳孔，猛地一缩。
“刘……刘公公？”
来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刘末！
贾珍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谄媚的笑容。
他连忙躬身行礼：“不知刘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刘末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并没有理会他的讨好。
他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展开。
那尖细而阴冷的声音，在整个宁国府门前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贾珍的心，咯噔一下，连忙带着门口的下人跪了一地。
“宁国府贾珍，身为宗室，不思报效君恩，反倒在京中横行霸道，强逼良家妻女为妾，致其家破人亡；又强买田产，逼死无辜农户，罪大恶极，国法不容！”
轰！
贾珍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强逼妻女？强买田产？
这些事他确实做过，可……可这都是些陈年旧账了，陛下怎么会突然翻出来？
刘末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象是一柄重锤，砸在贾珍的心上。
“着，革去贾珍所有爵位、官职，贬为庶人！”
“其子贾蓉，教子不严，纨绔荒淫，着一体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钦此！”
圣旨念完，刘末面无表情地将圣旨卷起。
“贾珍，接旨吧。”
贾珍还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已经傻了。
革去爵位……
流放三千里……
永世不得回京……
他完了。
他和贾蓉，彻底完了。
贾珍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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