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好狠的心

横，却终究是一言未发。

整个怡红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雷霆万钧的手段，吓得噤若寒蝉。

打完了贾宝玉，又打了王夫人。

这位冠军侯，简直就是个无法无天的疯子！

四十下掌嘴，很快就结束了。

亲兵松开手，王夫人那已经昏迷的身体，软软地倒向一旁，被早就吓傻了的丫鬟婆子们手忙脚乱地扶住。

贾天的目光，从昏死的王夫人身上移开，仿佛只是看了一眼路边的石子。

他缓缓地，重新落回到了那张长凳上。

落回到了那个还在不断哭泣求饶的贾宝玉身上。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十板子，打完了吗？”

行刑的亲兵立刻躬身回道：“回侯爷，还差十板。”

贾天面无表情。

“继续。”

话音落下。

那手臂粗的行刑军棍，再次高高扬起，带着破风之声，狠狠落下！

“啪！”

又是一记沉闷的响声，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贾宝玉的身上。

只是这一次，预想中的惨叫并没有响起。

长凳上的贾宝玉，身体只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便再无声息。

他的哭喊求饶，早已在之前的十板子中，被消磨殆尽。

剩下的，只有无意识的呻吟和身体的本能反应。

行刑的亲兵面无表情，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军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苍老而威严的厉喝，如同惊雷一般，在怡红院的上空炸响！

这声音里，蕴含着权威和积威已久的怒火。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院门口，一个满头银发、身穿福寿团花锦衣的老妇人，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正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快步走了进来。

不是荣国府的老祖宗，贾母，又是何人？

贾母的身后，跟着鸳鸯、琥珀等一众心腹大丫鬟，个个脸上都带着焦急和怒意。

“老太太来了！”

“老祖宗来了！这下有救了！”

怡红院里那些早就吓得六神无主的丫鬟婆子们，象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跪地哭嚎起来。

“求老祖宗做主啊！”

“侯爷要把宝二爷活活打死了！”

贾政看到贾母的出现，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完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吗？

自己这位母亲，在荣国府里说一不二惯了，向来是全家人的中心。

尤其是对贾宝玉，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简直就是她的命根子。

如今看到自己的命根子被打得半死不活，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可她面对的，不是府里那些对她言听计从的子孙，而是贾天！

是一个连九省统制的面子都敢不给，说打就打的疯子！

倚老卖老这一套，对他根本没用！

只怕……只会火上浇油！

贾政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劝阻，可双腿却象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贾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怒气冲冲地走到了场中。

贾母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那张长凳上。

当她看到趴在上面，衣衫破碎、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贾宝玉时，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瞬间迸射出无尽的怒火和疼惜。

“我的宝玉！我的心肝儿！”

贾母的声音都在颤抖，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历经世事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死死地盯住了贾天。

“贾天！”

老太太的声音，尖利得有些刺耳。

“你好大的胆子！你好狠的心！”

“宝玉是你的亲弟弟！你居然敢下此毒手！”

“我今天倒要看看，有我老婆子站在这里，谁还敢动我的宝玉一根手指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长凳那边冲过去，想要亲自护住自己的宝贝孙子。

那架势，仿佛只要她一句话，一个动作，所有人就都得对她俯首帖耳。

整个荣国府，也确实一直是这样。

可惜。

她今天遇到的是贾天。

面对贾母声色俱厉的呵斥，贾天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

仿佛眼前这个在贾府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老太太，和路边的阿猫阿狗，没有任何区别。

他看着贾母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颐指气使的模样。

贾天的脸色，骤然一变。

那是一种极度不耐烦之后的冰寒。

他甚至懒得再开口争辩什么。

只是对着周围那些身穿玄甲、肃然而立的黑马义从，下达了一个简单到极致，却又血腥到极致的命令。

“围起来。”

“有敢上前一步者，格杀勿论！”

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却象是一道死亡的判决书，让整个怡红院的温度，都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遵命！”

黑马义从，齐声应喝。

声音整齐划一，如同山崩海啸，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唰！唰！唰！”

下一刻，他们动了。

冰冷的铁甲摩擦声，伴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彻整个院落。

一百名身经百战的悍卒，以行刑的长凳为中心，迅速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他们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铁血煞气，瞬间冲天而起，笼罩了整个怡行院！

那不是府里家丁护院们花拳绣腿的比划。

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精锐，身上所凝聚的，是真真正正的杀气！

他们就象是一群沉默的猛兽，将贾母、贾政以及所有荣国府的下人，全都隔绝在了包围圈之外。

“格杀勿论！”

这四个字，如同四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贾母的心头。

她前冲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

她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士兵，看着他们手中那闪烁着寒芒的战刀。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贾母活了一辈子，在贾家说一不二，便是宫里的娘娘见了她，也要礼敬三分。

她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她何曾被人用刀指着过？

那冰冷的刀锋，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她清楚地意识到。

对方……是来真的！

他们真的敢杀人！

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那些刀，真的会毫不犹豫地砍在自己身上！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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