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奶奶说，我就是给你使唤的！
“今晚这里用不着这么多人。”林薇薇站起身，声音不大，却让病房里的嘈杂瞬间安静下来。
她先是对江彩娥说：“你留下照顾，医院能加床。”
接着，她的视线转向林清秋和林清虎：“你们两个，回学校，明天应该还要上课吧？”
最后是林兆棠。
“大伯，你跟我们走，镇上住一晚，明早来医院方便。”
她的安排清晰、利落，不带商量的余地。
“不，不用，我走回村里就行，不远……”林兆棠下意识地摆手，他一辈子没住过外头的宾馆，觉得那是糟蹋钱。
苏砚舟适时开口：“天黑不安全，明天一早还要守着手术，住镇上省事。”
林兆棠看着他，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转，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呐呐地点了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了。
江彩娥留在病房，护士很快送来一张折叠行军床。
林清秋和林清虎也听话地结伴回了学校宿舍。
三人走出医院，夜风带走了消毒水的味道，林兆棠跟在两人身后，一步，两步，总觉得有些局促。
前面那一对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男的高大挺拔，女的纤细窈窕，怎么看都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
镇上最好的宾馆叫“宏发宾馆”。
前台老板打着哈欠，看见苏砚舟走进来，那身气度让他瞬间清醒了一半。
“三间房。”苏砚舟言简意赅。
林兆棠刚想说他和苏砚舟挤一间就行，却被苏砚舟平淡扫来的一眼堵住了所有的话。
拿到房卡，林薇薇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陈设简单，白色的床单洗得有些旧了，但角落里都还算干净。
她自己倒无所谓，就是有点担心苏砚舟，住得惯吗？
没想到，隔壁传来开门声后，苏砚舟只是默默放下简单的行李，再出来时，脸上没有半分嫌弃。
“还行。”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主动说了一句。
林薇薇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他适应挺快的。
各自回房，热水澡冲刷掉一身的疲惫和医院带出来那身上难闻的气味。
林薇薇穿着带来的干净睡衣，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房门被敲响了。
她拉开门，苏砚舟站在门口。
他换了身休闲服，整个人显得年轻几岁。
他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亮着，神情里带着几分无奈。
“奶奶的电话。”他把手机递过来，“她听说了这边的事，点名要跟你说话。”
林薇薇接过手机。
屏幕上“奶奶”两个字旁，是个笑眯眯的卡通老太太头像，很潮。
她刚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薇薇啊！我的好乖乖！”
季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林薇薇耳朵发麻。
“是我，季奶奶。”
“哎哟我的心肝儿，奶奶可担心死了！”
季奶奶的语气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我听砚舟说你家出事了？人怎么样啊？镇上的医院靠谱吗？要不要奶奶派飞机把人接到最好的骨科医院？咱家在那有熟人！”
老太太一连串的问题，让林薇薇一时间不知该从何答起。
她能想象到电话那头，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着急的样子，一股暖流从心里淌过。
“季奶奶，您别急。”林薇薇放缓了语速，耐着性子解释，“只是骨折，已经请了市里最好的专家过来，明天手术，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季奶奶松了口气，但操心劲儿还没过，“我听砚舟说你们现在住宾馆里？那地方怎么住人！太委屈我的薇薇了！要不奶奶让砚舟直接在镇上买栋楼吧？以后你们回去也方便！”
买……一栋楼？
林薇薇被老太太这清奇的思路给噎了一下。
“不用不用，我们住得挺好，很干净。”她赶紧拒绝。
“那怎么行！”季奶奶不乐意了，“薇薇你别委屈了自己，有事就让砚舟去办！让他给你跑腿！他要是敢不听话，你告诉奶奶，奶奶拿拐杖抽他！”
站在门口没走的苏砚舟，听到自己不听话就要挨揍，身形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林薇薇却没忍住，唇角漾开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季奶奶的关心，纯粹、热烈且不掺任何杂质。
“我知道了，季奶奶。”她轻声应下。
“这就对嘛。”季奶奶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林薇薇把手机还给苏砚舟。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苏砚舟接过手机，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林薇薇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今天，谢谢了。”
若没有他，查人，转账，联系专家……这些繁杂的琐事，绝不会如此顺畅。
这句郑重的道谢，让苏砚舟反而有些不自在。
他视线微微移开，落向走廊尽头那扇昏暗的窗户。
“不用。”他声音很轻，“奶奶说了，让我听你使唤。”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更合理的台阶。
“而且，这些事也很简单。本就该让我处理。”
说完，他耳廓透出一点不自然的薄红，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被林薇薇捕捉个正着。
她没再说话。
这个男人，看似冰冷。却把所有事情都默默地挡在了自己身前。
“晚安。”苏砚舟说完，像是怕她再说什么，转身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薇薇关上门，躺在床上。
房间里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脑海里闪过今天发生的种种，最后定格在苏砚舟那个泛红的耳廓，和他那句“本就该我处理”上。
这种被人安排好一切，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感觉……
也太过……省心了。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拉高，把自己裹紧。
这一天，是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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