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无数种法子得到她
沈肆听了皇后的话不语。
他坐在了小桌的另外一边,高华的面容俊美沉默,像是永远不染尘埃,眼里不入一物。
沈皇后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个弟弟这不爱说话的毛病,主要是两人也没什么能说的上话的,沈肆出生时,她已经二十,嫁给当今皇上都三年了,自己嫁了人又不好常回府去,自然姐弟之间说话的时候少。
但再少也是血浓于水的亲弟弟,她事事都操心着。
更何况沈家香火子嗣还指望着他。
沈皇后也不与沈肆卖什么关子,她将画拿到手里,看着画继续道:"这副画画的真好啊,用笔老道,形神兼备,章法严整,皴笔不多却岩壑幽深,谁能想到那位石澜居士竟是位女子呢。"
说着沈皇后眼神静静看着沈肆:“阿肆,你知道那位女子是谁么。”
沈肆侧脸映着窗外的光线,清贵的半张脸透在光影里,半明半暗,他眼神没看沈皇后,只是用近乎冷漠的声音道:“我不在乎画画的人是谁。”
沈皇后挑眉,收起画卷放在一边,声音微微带了些严肃:“阿肆,以现在的沈家,以你现在的身份,本宫不在乎你将来要娶的女子是谁。”
“你喜欢谁都可以,但你独独不能喜欢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
沈肆挑眉,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淡淡的看向沈皇后:“皇后娘娘叫我来只为说这个么?”
“那皇后娘娘未免看轻了我。”
“我谁都可以喜欢,但唯独不屑觊觎人妇。”
沈皇后抬头看向沈肆,见他眉目间的神色一丝变化也没有,依旧冷淡清疏,仿佛真不曾为这件事波动过一丝心思。
但她是他的亲姐姐,比旁人更了解他。
从前没见他对石澜居士的画上心过,偏偏几年后就忽然上心了。
石澜居士的画再好,也不值得他亲自去抱山楼,更不值得他每卷都收藏着。
他书房的名家古画数不胜数,哪一幅不是价值连城,沈肆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除非那画本就有不同于其他画卷的意义。
他早就知道石澜居士就是季含漪的父亲,早就知道再也不会有石澜居士的画了,他这么聪明的人,更不会不知道现在是谁在画。
沈肆不承认的事情,沈皇后知道,那就没人能逼着他承认。
她看着他:“我听说你前两日驳斥了谢寺正呈来的案卷?”
沈肆皱眉看着沈皇后,对于他的公务,他并不喜欢被人时时刻刻的盯着。
沈皇后看出沈肆眼里的意思,她道:“你不用这样看我,这件事我知晓,是你去找皇上上书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无意里听到的,不然我也不会今日找你。”
说完沈皇后皱眉,眼神难得严谨:“阿肆,今日我叫你来,是要提醒你,季家姑娘已经嫁人,是他人之妇。"
“我知道你要是有心思,你就一定能将人抢过来,但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能做。”
“查石林县案子的事情,不管是不是谢寺正的失误,我都希望你依旧秉公办理,别借故毁了人家。”
“阿肆,我们沈家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沈肆眼波无声的动了动。
晦涩一片里,他紧紧抿着唇。
他要是想毁了谢玉恒,有无数种法子可以毁了他。
他要是想要将季含漪占为己有,他也依旧又无数种法子,容不得让季含漪顺顺利利的嫁人。
甚至于即便季含漪不喜欢他,即便季含漪会反抗,他也有很多法子让她听话。
季含漪那么多的短处可以让他拿捏,她的性子是软的,他甚至可以用手段将她掌控在掌心。
但他从来不屑这么做。
那一年她做出了选择,他就不会强迫她。
他也不会主动与她有什么干系。
沈肆看向沈皇后,良久的沉默后才开口:“石林县的案子原本就有问题,无关其他的。”
“我向来公事公办。”
沈皇后听着沈肆这句话,心里头总算是放心了。
按着沈肆的性子,他能再解释一句,那便当真是这样了。
沈家是势大,但父亲自小的教导是不能恃强凌弱,要常怀悲悯,她一直秉承初心,才能在后宫里与皇上心意相通。
放心下来的沈皇后神色里又带了两分笑意道:“过几日我打算办一场赏雪宴,你得空也来一趟吧。”
沈肆没有犹豫的就拒绝:“年关公务繁忙,怕不得空。”
沈皇后就知道沈肆是这个回答,她叹息的看着沈肆:“阿肆,母亲与父亲年事已高。”
“你总要想想他们。”
“你即便要拖着,但你想要拖到什么时候?”
说着她又拿出一个画卷出来,让人送到沈肆面前:“你先瞧瞧这位女子。”
沈肆本不愿接,顿了下还是接了,这会儿不看,八成待会儿就要送到他书房去。
画卷缓缓展开,沈肆看到画中人时眼神一顿,又将幽深的眼神看向沈皇后。
沈皇后笑着问:“如何?”
“是顾家的女儿,生的明艳,性子也好,要不见见人?”
沈肆冷淡的将手中画放回去,冷脸留了句不见,转身就走了。
沈皇后看着沈肆的背影,却笑了笑。
刚才沈肆停顿的那几瞬,她便瞧出来了,自己这弟弟这还是惦记着。
但季家女儿只有一个,好在顾家有个姑娘与季家那个有两三分的像,便是这两三分的像,也叫自己这自小冷淡的弟弟多看几眼。
顾家如今虽在京城早没落了,但沈肆虽得皇上信任器重,娶一门高门妻子,怕皇上忌讳结党联姻,娶顾家女儿倒也是合适的
再有沈家如今也不需什么联姻和门当户对,沈家子弟众多,多在要职,父亲的意思是沈肆将来还要往内阁走,娶一喜欢的寻常女子,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重要。
她叹息,知晓让沈肆配合来参加赏雪宴定然是不行的,她想了想,又笑了下。
殿外,外头正飘着小雪,今年的雪格外大,是大瑞丰年。
沈肆负手抬头看向飘下来的雪,思绪却由不得自己做主。
其实曾经很多时候,他不止一次的想对谢玉恒动手。
在上回听见她被一个人留在雪里的时候,更是抑控不了那股情绪。
文安站在沈肆的身边,看着大人脸上那冰凉的神情,仿佛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和骄傲的,除了公事便是公事,很少见到大人失神的时候。
难道大人也有心事么。
他又似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封信来:"这是早上延秋门送来的,大人刚才去见皇上,所以小的没拿出来。"
沈肆看着文安的信,他知晓里头是什么,是关于谁。
他看了良久,又抬头看着飘着白雪的红墙绿瓦,指尖动了动,又收回视线迈开脚步往前走。
让文安烧了信。
文安愣愣看着手上的信,又抬头看向大人孤零零独自走在雪里的背影,他好似越来越看不懂大人在想什么了。
但文安不敢多想,从他跟着大人那一天起,大人便冷冰冰的,若是有一天他能看懂大人在想什么,那他都觉得大人不是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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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恒夜里从谢老太太那里出来的一刻,脚下的步子微微有一些踉跄。
直到冷风迎面呼啸过来,他心里麻木的疼感才回归到了身体里。
他甚至在这一瞬间是怪自己祖母的。
为什么要定下两月之期。
他与季含漪从来都是好好的,她三年里温柔听话,他只是稍稍忽略了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天大的要紧的事情。
怎么可能到了和离的地步,她不过是在闹脾气而已。
即便她是真的下了决心要和离,他不松口,她就不能离开。
只要明柔定亲了就好了,她就算心里再多的委屈,也总该被抚平了。
她更恨祖母那句强求不来。
他没强求,季含漪本就是他的妻。
谢玉恒红了红眼眶,连日来公务压身,还有石林县那一桩案子在头上悬着,虽说那一桩案子即便真有问题,都察院追究他失责懈怠之过,应该惩戒也不大。
但他有了一这桩事,三年一考核政绩,第一年便出了这事,三年都无法升迁了,考核末等,还可能贬职。
谢玉恒这些日心里烦忧,这时候肩膀都垮了,身边随从忙扶住他,连声道:“爷,怎么了?”
谢玉恒低着头摆手,推开随从,又踉跄着往院子里走。
他走的很急,步履匆忙。
他急切的想要见到季含漪。
一路上疾风忽过,青石路边的景色匆匆,他眼前却总是季含漪每一个往他靠过来的动作。
她为他添茶,为他熬汤,为他熏衣,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里,都有她的身影。
他心里空落落的。
兜头的凉意过来,他心里只又在想,再也没有了。
到底是什么没有了,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什么都没有了。
到了院子,屋内再也没有明亮的烛火,窗下也没有温柔的剪影,门口处再没有那一道永远妩媚的人站在那里等他。
他怔怔站在原地,刚才在祖母那里,祖母与他说的话不断涌进他的脑中,几乎快站不稳。
门外的婆子见谢玉恒直愣愣的站在庭院里不进屋,忙过去问:“大爷?”
谢玉恒才往婆子看过去:“她呢。”
婆子微微一愣,又忙道:"少夫人还在书房的。"
谢玉恒闭了闭眼,又问婆子:“她回来过么。”
婆子有些犹豫道:“少夫人两三日没回主屋了。”
谢玉恒看着廊下昏暗的灯火又问:“她那天从雪里回来,病的厉害么,她可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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