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赶往聚贤庄

李长安听完跑堂小二绘声绘色的描述，又看到自己徒弟黄裳那祈求的眼神，脸上的懒散和嬉笑渐渐收敛，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感慨的叹息。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乔小子这孩子，这命真是……够硬的，也够苦的。”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和洞悉一切的无奈。

他深知，这又是那位坑儿子没商量的老爹萧远山干的好事，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断绝乔峰对中原的念想，逼他回归辽人身份。

“罢了罢了，”李长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戏看到高潮部分，总不能错过。徒儿，收拾一下，咱们去聚贤庄凑凑热闹。”

黄裳正心急如焚，闻言立刻道：“师傅！您相信萧兄是清白的？我们去救他？”

“救肯定是要救的，不然他去哪儿再找一个那么好的帮主帮我付……呃，是主持公道？”李长安差点说漏嘴，赶紧咳嗽两声掩饰，“顺便嘛，也得去救一救另外一个傻丫头。”

“另外一个傻丫头？”黄裳疑惑。

“嗯，一个外柔内刚、聪慧通透、重情重义、偏偏又淡泊名利、只向往平凡小日子的傻丫头。”

李长安脑海中浮现出阿朱的形象，语气中带着几分欣赏，“这摊浑水，可不是她该蹚的。顺便，老道我也想去跟那些自诩侠义、却只会人云亦云、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所谓英雄们，好好掰扯掰扯，什么他妈的才叫真正的侠义！”

就在这时，鸠摩智也站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事关乎人伦大恶，武林公义，贫僧也愿随道长前往一观。”

他一是好奇李长安会如何“掰扯”，二是也觉得此事或许能让他更深入地理解中原武林的“道”与“义”。

角落里的邓百川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邓百川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前辈既然欲往聚贤庄，路途遥远，前辈与大师的饮食起居，便由我等四人继续负责伺候吧，以免前辈为俗务烦心。”

他们一是奉命监视，现在更像是伺候，二是也想去看看这场武林盛会，或许能为公子爷收集些情报。

李长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对他们的那点小心思洞若观火，却也不点破，无所谓地摆摆手：“行啊，有人抢着当移动钱包和免费劳力，老道我还能拒绝不成？那就一起走吧！”

于是很快，一支由老道李长安、徒弟黄裳、吐蕃国师鸠摩智、以及慕容家四大“冤种”家臣组成的奇特队伍，一行人就离开了舒适的松鹤楼。

历经半月风尘仆仆的赶路，李长安这一行成分复杂的队伍，终于抵达了河南地界，来到了如今风云际会、杀机四伏的聚贤庄。

尚未进入庄内，便能感受到那股冲天而起的肃杀之气。

庄外旌旗招展，各路武林人士或明或暗，将聚贤庄围得水泄不通，嘈杂的议论声、义愤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沸反盈天。

李长安等人甫一出现，便吸引了无数目光。

这一老一壮，两道一僧外加四个气质不凡的随从，组合实在太过奇特。

有人认出了慕容氏的四大家臣，更是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然而，此刻庄内的焦点，却并非他们。

只见聚贤庄宽阔的演武场上，黑压压地围满了武林豪客。

正中央，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孤零零地屹立着，正是乔峰。

他浑身浴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头发散乱，虎目赤红，往日豪迈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悲愤、焦急与一种穷途末路的苍凉。

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身穿淡绛色纱衫的少女，正是阿朱。

她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胸口衣衫已被鲜血染红大半，显然身受极重内伤，命悬一线。

乔峰如同困兽般，环视着周围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那些昔日曾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英雄”，此刻却只有冷漠、仇恨与幸灾乐祸。

他的目光最终投向人群前方，那位被尊为“阎王敌”的薛慕华薛神医。

“薛神医！薛前辈！”乔峰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意味，“求你大发慈悲，救救她！所有罪孽，所有仇怨，我萧峰一力承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救她一命！”

然而，薛慕华却只是捻着胡须，面带矜持与冷漠，摇了摇头：“萧峰，你弑父弑母弑师，罪大恶极，人神共愤！老夫岂能救你这恶贼带来的人？更何况，此女伤势古怪，老夫也未必有十足把握。”

他这话半真半假，更多是出于对乔峰的厌恶和一种不愿沾染麻烦的私心。

周围的人群中，少林寺玄难、玄寂大师面色悲悯却带着坚定，认为萧峰已入魔道，需以佛法降服。

谭公谭婆、赵钱孙等人则是面露快意，觉得乔峰罪有应得。

聚贤山庄两位庄主，游氏双雄的游骥、游驹两人作为地主，面色复杂，既觉群雄逼迫过甚，又不敢违逆大势。

单正父子则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上前诛杀“辽狗”。

无数道目光，冰冷的、仇恨的、好奇的、怜悯的……

如同无数根针，刺在乔峰身上。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养父母、恩师惨死，身负不白之冤；挚爱之人重伤垂死，求助无门；天下之大，竟无他立足之地！

就连丐帮……他想到自己为了避免帮中兄弟为难，严令他们不得前来，此刻更是心如刀绞。

真正的孤家寡人，莫过于此。

阿朱依偎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颤抖和无助，心中比他还要难过千倍万倍。

她强忍着剧痛，气若游丝地劝道：“乔……乔大爷……放下我……你快走吧……别管我了……阿朱……阿朱能认识你……已经很开心了……不要为了我……犯险……不值得……”

她越是如此懂事，乔峰心中便越是痛楚难当。这世上唯一还信他、怜他、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女子，他却连救她都做不到！

一种滔天的无力感和悲愤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猛地仰天长啸，啸声如同受伤的苍狼，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决绝，震得整个聚贤庄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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