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院
舒雪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她有些恍惚，转动着眼珠，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简陋的病房，墙皮上半截是斑驳的白色，下半截则刷着天蓝色油漆。窗外光线很亮，雨似乎还没停。
她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手背上的输液管随着动作牵扯，传来细微的痛感。
舒雪视线一转，便看见裴晔斜靠在床边的椅子上。
他没戴眼镜，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淡淡的阴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搭配着略显凌乱的头发，给那张原本清冷的脸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舒雪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干痒难受。
“咳…”
这声轻咳让裴晔猛地睁开眼，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未褪去，见她醒了，神色一喜。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们…这是在哪儿？”
“儋县人民医院。”
裴晔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
“昨晚你发高烧，体温快到四十度了。”
他没说的是，他背着她在泥水里走了近两个小时，又搭乘了半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这才到了医院。
“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话音未落，裴晔已经出了病房。
他前脚刚走，旁边病床的大婶就热情地搭话道。
“姑娘，你这对象可真不错啊！”
这话让舒雪一愣。
她才注意到，这是一个三人间，她在最里靠窗的位置，旁边两张病床都有人。
“昨晚你烧得可厉害了，他一直守着你，忙前忙后的，连眼都没合一下，你们俩感情可真好啊。”
靠门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陪床的年轻妈妈也加入了对话。
“是啊，我昨晚都看到了，你对象还亲自给你擦汗呢，可细心了。”
舒雪的脸瞬间有点发热。
她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和李阿婆一同睡下，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之后便没了意识。
“我都不知道…”
大婶好奇地问道。
“姑娘，你们俩是外地人吧？”
舒雪点头，“我们是京市的。”
大婶“哦”了一声，连连感叹。
“我就说呢，不愧是首都来的，长得又高又白，人也好看，要是我家丫头也能像你这么白，肯定也能说个好对象。”
旁边的年轻妇人接话道。
“大姐，前头送饭的就是你家姑娘吧？已经很不错啦！”
两人就孩子的话题闲聊起来，舒雪默默看着发黄的天花板，思绪逐渐飘远。
她才来两天，虽然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还不多，却能感受他的沉稳可靠，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
在这个特殊时代，若真要选一个人嫁的话，那他，绝对是首选。
没等舒雪想得更多，裴晔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份清粥和小菜。
“吃点东西吧。”
他将碗和筷子放到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扶起舒雪，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让她能更舒服地坐着。
她尝了一口粥，温度刚刚好。
“谢谢你，裴浩。”
裴晔听到她的称呼，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了自然。
“不客气。你现在身体虚弱，多吃点。”
察觉到旁边病床的两人若有若无地瞟过来，他没解释，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
这时，司机小张拿着几张单子走进病房。
“裴教授，手续都办好了。庄大明回去了，您吩咐的钱也给了。”
昨晚车子陷在泥坑里，小张留下找人处理车子，庄大明则是带裴晔送舒雪去医院。
庄大明一开始当然不乐意。
大半夜的，又下着大雨，他没捞到半点好处不说，还要被各种使唤。
可裴晔气势太强了，他只得屈服。
不过，最后裴晔也没让他白忙活，走的时候让小张给了十块钱，这可比庄大明去打鱼的收入多，顿时喜得他眉开眼笑。
裴晔接过单子看了一眼，顺手折好放入口袋。
“你先回研究所替我请假。”
舒雪闻言，立马插话。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的烧刚退，还要再观察两天。”
舒雪扯出一个笑脸，继续道。
“我们今天就回去吧？”
要不是昨晚烧迷糊了，哪需要这么折腾。她都无法想象，大雨倾盆的深夜，要把她从偏僻的渔村带到县医院，得有多艰难。
如今她已经醒了，只要喝掉空间里的药剂，别说退烧，跑上十里山路都不成问题，没必要白白浪费时间，耽搁工作。
裴晔不赞同地皱眉。
“不行，你必须住院。”
舒雪能看得出来，他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于是便放软了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那下午再让医生看看，要是没事就走，好不好？”
裴晔看着她，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两分，最终叹了口气。
“好吧。”
他转身看向小张，“再等半天。”
旁边的大婶和年轻妇人见状，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才叫疼人呢！”
“是啊，我家那口子要是有这一半细心，我就烧高香了。”
舒雪被说得不好意思，偷偷瞥向裴晔。裴晔神色如常，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可耳朵尖却有些微微泛红。
趁裴晔和小张出去的间隙，舒雪迅速溜进厕所，悄摸喝了半支药剂。
不是她抠，是怕恢复得太好，引起怀疑。
果然，有了药剂的加持，下午医生来检查时，惊讶地发现她体温正常，脉象也平稳。
“烧已经完全退了，接下来按时吃药，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舒雪连忙问道。
“那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裴晔去办理出院手续。
天公作美，天气已经放晴，小张将车子开出来，三人一同返回研究所。
因为怕被裴晔看出端倪，舒雪一上车便开始闭眼装睡，结果不知不觉间，却真睡着了。
再睁眼时，车已停在研究所宿舍楼下。
裴晔替舒雪打开车门。
“这两天你别出门了，饭菜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舒雪下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又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
裴晔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
“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目送吉普车消失在路的尽头，舒雪才拖着微乏的身子上楼。回到房间后，她一头倒在床上，疲惫瞬间席卷全身。
“这身体实在是太差了…”
得亏运气好，不然照昨晚的情况，她非得烧成傻子不可。
等这次风波过去，她一定好好提升身体素质，空间里的强化药剂，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躺着躺着，她睡了过去。
“舒同志？舒同志，你醒了吗？”
舒雪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转头一看，天已经黑了，她连忙起身去开门。
小张站在门外，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舒同志，我来给你送晚饭。”
他笑得一脸憨厚。
“吃完放窗台上就行，我晚点来收。”
舒雪接过，“麻烦你跑一趟。”
小张摆了摆手，挠头道。
“不客气，舒同志千万别这么说。”
虽说裴教授只交代了送饭的事，但小张是谁啊，当初能在几个竞争者中争取到司机的岗位，靠的就是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和一颗玲珑心。
他见裴晔对舒雪的态度明显不同，觉得这位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教授夫人，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舒同志，你快吃饭吧。”
送走小张，舒雪打开饭盒，里面放着两个二合面的窝头，还有葱花炒鸡蛋，香气扑鼻。
她确实饿了，便坐下来，一边吃，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现在住处暂时有了，但总不能一直依赖他人，整天无所事事吧。
“我能干点什么呢？”
她力气很大，却不可能去做体力活，而在末世学到的技能，又完全不适用这个年代。
舒雪不禁感到一阵迷茫。
“要不，还是等裴浩回来，和他商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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