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损失惨重
越往外走，情况愈发糟糕。
研究所的园区距海边尚有一段距离，周围还环绕着大片林区，受台风的影响相对较轻。而临海区域，才是被破坏最严重的地带。
但凡是长在地面上的生物，无论是树木花草还是庄稼作物，几乎都被连根拔起；房屋的屋顶被掀飞，各类用于围挡的铁皮也随风卷走；电线杆尽数倾倒，电线七零八落地悬挂在半空中；道路被倒灌的海水淹没，形成一个个小湖泊，根本无法通行。
这个地方仿佛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舒雪的心情格外沉重。
“难怪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这要单靠双腿，完全不可能快速走出去，只能绕远路。
你要说下水游过去？谁敢？
那新形成的湖泊中，谁知道会不会暗藏各种障碍物，甚至直接插着铁皮，贸然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裴晔正借助指南针寻找方位。
往常开车只要半个多小时，步行也只需两个多小时就能到达的公社，经过他和舒雪长达四个多小时的跋涉，却连郊区都没走到。
“怎么样，要到了吗？”
舒雪走回裴晔身边，见他眉头皱得深深的，形成了一个川字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眉间的褶皱。
肌肤接触的那一瞬，两个人都像是被烫了一下，舒雪迅速收回手，干咳了两声。
“咳…皱眉太多容易长皱纹。”
裴晔几不可见地紧张了，然后飞快地舒展开表情。
不行，长皱纹显老。他本来就比舒雪大了好几岁，得好好注意。
“方向没错，应该快了。”
他又看了看手表。
“预计一个小时左右。”
舒雪掏出药剂和营养剂递给裴晔。
“你也喝点吧。”
虽说她是开路的主力，但为了不让她太过辛苦，裴晔的辅助配合打得极好，也耗费了大量的心神和体力。
“好。”
裴晔喝完，果然感觉精神一振。
他见舒雪一直皱鼻子，从背包里掏出两个防尘口罩，这是有时做实验会用到的装备。
“你把这个戴上吧。”
被海水卷到岸上的鱼虾蟹散落各处，在太阳的暴晒下散发出阵阵恶臭，这股气味混合着海水的咸湿，简直是让人窒息。
舒雪戴上，感觉好了一些。
“你好像哆啦A梦啊。”
裴晔那包跟个百宝箱似的，什么都能掏出来。
“嗯？什么梦？”“美梦。”
舒雪难得孩子气地哈哈大笑起来，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闪烁着调皮的光。
裴晔被她的笑声感染，眼角微微上扬。
两人休整完毕，继续前行。
等二人抵达公社郊区的橡胶厂时，天色已经黑尽了。
橡胶厂周围已经被清理干净，门岗处的光忽明忽暗，应该是点了蜡烛。
“我们过去问问吧。”
裴晔走在前面，刚靠近门岗，就被大爷厉声喝止。
“站住！你们是谁？”
裴晔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件，递了过去。
“同志你好，我们是研究所的，想了解一下公社现在的救援情况。”
这年代，证件造假几乎不可能，能拿出证件的，必定是正规工作人员。
门岗大爷也不怀疑，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看了又看，确认无误后才将证件归还。
“原来是研究所的同志。”
他打开了侧边的小门。
“你们进来坐吧，外面风凉。”
虽然琼岛没有冬天，但这个季节的夜晚，温度还是会稍低一些。
两人走进门岗，大爷给他们端来凳子。
“谢谢大爷。”
舒雪脆生生地道谢。
大爷这才注意到，和裴晔的同行的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心中的警惕又放松了不少。
他重重叹气，“哎——”
“两位小同志，你们是不知道啊…”
仿佛压抑了许久，突然间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大爷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他姓李，是公社本地人。
李大爷年轻时当过兵，退役后靠着小舅子的关系，进橡胶厂做了门卫，这一做，就是三十来年。
“这次台风，真是邪门得很呐！”
李大爷回忆起来，仍是一阵后怕。
由于提前知道了台风要来的消息，公社上下都不敢耽搁，积极投入到准备工作中。
但要说有多么重视，其实也没有。
毕竟，琼岛地处海岛区域，台风年年光顾，大家都习惯了。按照往年的经验，只需要备足粮食和淡水，再对房屋进行加固，就能安稳度过。
可这次台风登陆后，情况却远超预期。
大量房屋被摧毁，甚至连公社的仓库也没能幸免，储备的粮食和救援物资损失惨重。
更糟糕的是，电力和通讯全部中断，外出求援的道路也被阻断，整个公社几乎沦为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目前，公社仅仅只是完成了内部的清理工作，还面临着各种困境：食物短缺，药品匮乏，许多伤者无法及时得到救治…
“哎，幸好公社的农机厂有几台挖掘机，都被征调去开路了，但柴油储备也不知道能撑几天…”
“秦书记给军区发了电报求救，军区那边回复说，羊城已经在集结各处的救援队伍，尽力调派人手和物资赶来，但具体何时能到，谁也说不准…”
秦书记是公社的党委书记，琼岛受运动影响较小，革委会的权力并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大，党办依旧发挥着主导作用。
李大爷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如今半个琼岛都需要援助，救援队伍也是分身乏术啊！只希望我们能坚持到那时候吧…”
舒雪轻声安慰道。
“大爷，你别担心，肯定可以的。”
李大爷抹了抹眼角，冲她摆摆手。
“不说这个了，两位小同志，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一直沉思的裴晔，此时开口问道。
“李大爷，能借我一辆自行车吗？”
李大爷闻言，面露难色。
“小同志，不是我不想借，这自行车可是精贵物件儿，外面路况那么差…”
别看现在都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了，人们对这些大件财物的珍视，那是刻在了骨子里。
裴晔理解地点点头。
“大爷，我明白，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秦书记，汇报研究所的情况。没有自行车，靠步行实在是太慢了。”
“这样吧，小同志。”
李大爷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可以把自行车借给你们，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小心行事。而且，这车是厂子的公共财产，你们得留下个东西做抵押，万一自行车有个什么闪失，我也好有个交代。”
他本来还想让裴晔押工作证，但转念一想，没有工作证，人家也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裴晔略作思忖，摘下手腕上的手表。
“你看这个可不可以？”
李大爷接过手表，认真端详了一番。
“这…这是沪市牌手表，价格和自行车差不多。小同志，自行车就借给你们了，你们自己也要小心啊。”
告别了李大爷，裴晔将手电筒绑在车龙头上，载上舒雪，一路向公社的中心区域驶去。
夜路不好走，他骑得并不快。
阵阵微风拂面，舒雪轻轻搂住裴晔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他紧实肌肉的温度，竟意外感受到了片刻的宁静。
“你打算怎么做？”
裴晔腰身发紧，心却越发柔软，温柔的声音顺着风飘来。
“去找秦书记，借他们的设备联系其他军区，看看能不能获得空中支援。”
陆路和海路估计一时半会儿通不了，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便是飞机。
但就琼岛当前的情况来看，受灾区域显然没有足够容纳大型运输机的场地，只能使用中小型运输机，先运送一些紧急救援物资，以解燃眉之急。
至于后续，得等道路清理完毕后，再设法进行大规模的物资转运。
舒雪当然也想到了这些。
她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空间的面积，忽然捏了捏裴晔的腰。
“我有个建议？”
那一瞬间，裴晔的身体一晃，差点连车带人栽到沟里去。
他稳住车身，强作镇定。
“你说。”
“你设法联系一架直升机过来，我和你一起出岛，直接去取物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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